时间已然很晚了,史进回到家后,心里却有些闷闷不乐。凤栖桐还在灯下等着他,见他回来便关切地问道:“大哥,怎么了?心情有些不好啊?”
史进道:“刚才得到京城来的消息,宋廷的皇帝竟然被逼写了降书,唉,可怜太祖皇帝建立的宋国就这样亡了!”
凤栖桐道:“大哥,皇家之事我们管不了,世代兴替,自古皆然。宋廷朝政败坏,灭亡是必然的。你也不要太伤感了!”
史进道:“话虽如此说,但是我中原竟然沦为异族之手,意难平啊!何况金人残暴,甚于宋廷,百姓们又要遭殃了!”
凤栖桐叹了一口气道:“无论什么朝代,兴也罢、衰也好,可怜的总是老百姓,这样的世道何时才能改变啊?”
史进愤然道:“我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改变这个世道,让百姓们有饭吃、有衣穿,不受欺凌,活成一个真正的人样!”
凤栖桐微笑着说:“大哥,你是一个有远大志向的人,我一直心里都很清楚。但是现在这个世道,实现这个志向并不容易,或许可能要赔上身家性命。不过,你是我夫君,只要你决定的事,我都支持!”
史进听了心里一暖,他拥紧了凤栖桐说:“知我者,吾妻也!”说着嘴唇便凑上了凤栖桐的俏脸。凤栖桐满脸红晕,便倒在了史进温暖的怀抱里。
史进再也按捺不住,拥抱着这个此生他最爱的女人,爱怜满怀,两人褪去了身上所有的束缚,柔弱无骨的女人在他怀里蠕动着,二人尽情地释放着激情,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此刻才是人世间最美妙的时刻!
激情过后,史进依然拥着自己的女人,仔细思索着未来,以后去哪里?以后干什么?史进在心里默默地思考着这些问题,而凤栖桐已然微微睡去。看着她如玉的脸庞和长长的睫毛,史进突然有了决定。
第二日,史进找到王宗石教主,说了自己的心里想法。
史进道:“教主,根据目前的局势来看,我教暂时不能有所动作。自前次我教受到宋廷镇压之后,我教活动的区域大为减少,我想当前应当扩大我教的活动区域,增加教众为第一要务。”
王宗石道:“史左使说的有理,依你之见,有什么好的意见和建议吗?”
史进道:“我认为,趁着目前天下大乱的局势,在未来尚不明朗的形势下,我们明教应当分散向各地扩展。如果以后金人南侵,我们势必要进行抵挡。即便新上任的宋廷官家,如果政治清明,我们便和他们合作。反之,则是我们的敌人。或许此后我们会面临金、宋双重敌人的攻击,所以我们必须要有所准备!”
王宗石道:“左使高瞻远瞩,有见道。我也认为我们明教高层应当分头到各个地域去发展教众,增强力量,不然以后一旦面对双重敌人,我教可能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史进道:“我的故乡华阴县,地处陕西边陲,那里民风彪悍,人民尚武,明教尚未踏足此处,我希望教主能够派我回去,发展教众,扩大明教的势力范围。”
王宗石大喜道:“左使有此想法,宗石甚为高兴。不过左使离开明教总坛,我倒有些舍不得呢!”
史进道:“我来明教一年多时间,尚未为明教做出过特别贡献,我想借此机会做点事,也算是报答明教的知遇之恩!”
王宗石欣然道:“既然左使有此志向,我完全赞同!希望此去,左使能够旗开得胜,光大我明教的门庭,也不枉了你梁山好汉的名头!”
史进哈哈笑道:“教主请放心,史进既然入了明教,当为明教之事奋不顾身。我回华州之后,即刻开始招募教众,有什么事项我会和总坛这边进行联系!”
王宗石也哈哈大笑道:“那就有劳左使了!不知道你准备何时启程?我也好为你饯行!”
史进道:“就明后天吧!”
当史进把要返回故乡华州的事告诉了浑家凤栖桐,凤栖桐道:“大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到哪里,我跟着你便是!”
第三日清晨,史进便准备启程了。明教教主王宗石带着光明右使翟源。四大法王乔正、卫忠、刘赟、薛斗南等人,还有杭州分堂堂主阳春雷,信州“青龙堂”堂主余五婆等人,来送别史进。
众人分别与史进话别,史进也分别一一表示感谢。当看到阳春雷时,史进道:“春雷兄弟,多谢你的宝马,今天完璧归赵,路上我用不着了!”
阳春雷道:“史大哥,宝马配英雄,这马你还是骑着吧!”
史进道:“君子不夺他人所爱,路上我买了一辆马车,马就用不着了,你还是收回吧!”
阳春雷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知这一走,何时才能与大哥相见?”
史进道:“放心吧,有机会还是会相见的!兄弟你多保重!”
就这样,史进与众人告别后,便踏上了漫漫归途,王宗石等一直在路边相送,直到不见了史进马车的影子才返回。
王宗石道:“梁山好汉,义气深重,一言九鼎,如果我明教都是这样的好汉,那明教何愁不能够发展壮大?”
书中暗表:史进这一次离开明教总坛,以后再也没能回过总坛一次。而明教此后也历尽沧桑,先是王宗石教主起义失败,后面的余五婆教主、张三枪教主也都起义失败,明教总坛先后迁移到黄山歙县的搁船尖,后来又迁移到西域昆仑山光明顶。
到了南宋后期,明教受朝廷及金国的挑拨,被定为“魔教”,成为了所谓江湖正义人士势不两立的对头,最终明教严重衰落。元朝时期又重振,后又投入了反元的事业中。出身明教的朱元璋,推翻元朝建立明朝之后,又开始打压明教势力,最终明教消失在历史的烟尘中。
一路上,史进亲自充当赶车的马夫,凤栖桐和儿子史凤鸣坐在马车里,一路向北而去。史进的路线是坐马车到江州,然后在江州进入长江乘船过鄂州、襄阳、郧阳,然后从郧阳走陆路至商州,最终到华州。
路途遥远,全程有三千余里路,史进估计得要数月才能到达。史进很是担心凤栖桐娘俩路途遥远,怕不能承受。谁知凤栖桐却说:“大哥,有你在一起,再远我都能够承受!”
一路上晓行夜宿,自不必说。史进在前面赶车,给娘俩讲一些曾经的江湖趣事和一些遗闻往事,也不是很寂寞,三人一路上其乐融融,倒也开心惬意!
不知不觉,时间已然过去了数月,从天寒地冻的冬天进入春暖花开的春天。旅途上,史进三人领略了华夏的大好河山和美丽的风景,尤其是长江的雄浑和壮丽,让从小出生在江南水乡的凤栖桐也赞叹不已。
这一天,已然到了鄂州。鄂州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战略位置相当重要。三国时期就曾是吴国的首都,凭借其特殊的军事地理位置,成为当时长江中游最大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之一。即便是宋时,也是商贸交流的重要枢纽。
史进早就知道鄂州的繁华,船到了鄂州之后,史进考虑到三人一路舟车劳顿,便决定带妻儿去看看,吃吃天下有名的武昌鱼,看看黄鹤楼,登登龟蛇二山。
鄂州地处长江中游,上连巴蜀,下接江州、江宁,来往客商云集,渡口百舸争流,一片繁华的浩然景象。
三人到了城中,只见街边店铺店旗招展,物品琳琅满目,街上人来人往,买卖的吆喝声,牛马的嘶叫声,行人不同的方言声,声声入耳,好一副繁华景象!虽然比不上东京汴梁城和江南杭州城,却也差不到哪里去,别有另外一番风味。
史进一手牵着浑家,一手抱着儿子,穿梭在这座历史悠久的城中,感觉到了岁月静好的美妙和惬意。来到一个饭店里,点了几样当地的特色菜,上了一壶当地的米酒,史进慢慢地喝着酒,看着妻儿欣喜的神态,史进也心情畅快!
这时,临近中午,来店里吃饭的人越来越多,闲谈的、划拳的……越来越热闹了!这时,史进听到邻座有两汉子在闲谈,一人精瘦,一人粗壮。
史进听那精瘦汉子说道:“你不是去东京办事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嗨,甭说了。根本没去得了,半途就跑回来了!”粗壮汉子道。
“为何?”精瘦汉子有些迷惑。
“京城出大事了!听说金人将两位官家全部掳到北国去了,官家的儿孙妻妾、朝中的大臣,以及民间女子等数千人也都被掳走了!”粗壮汉子道。
“啊?有这等事?”精瘦汉子有些讶异。
粗壮汉子悄悄压低了嗓子说:“这是真的,大宋国现在没有皇帝了,听说金人立了原来的丞相张邦昌为皇帝,国号为‘楚’,其实就是个傀儡!”
精瘦汉子道:“唉,赵宋气数到了,该亡了!”
粗壮汉子把手掩在嘴唇上急忙道:“嘘!小声点,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惹祸上身!”
旁边的史进竖起耳朵听得正起劲,只见那两汉子吃完饭,急忙结完账走了。
史进听到这里也是惊骇万分,没想到两位皇帝都被金人劫去了北国,而且现在国中竟然无主,而是由张邦昌当了傀儡皇帝。
史进心道:“看来大宋气数已尽了,一切都是天意吧!”
这时,又见街上不时有官兵的队伍跑过,官兵们一个个神色凝重,步履匆匆。路上的行人都躲避不已。
又听到旁边有人说:“听说金人马上要打过来了,山西、河南之地已尽数被金人占领了!”
另一人说:“我的天哪,这怎么得了?听说金人野蛮残暴,见金银和女人就抢,见房屋就烧,看来这鄂州之地也要遭受生灵涂炭了!”
“有机会就赶快跑吧!”
“这能往哪里跑?祖辈都居住在这里!”
“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性命保住要紧!要不去南方,要不去巴蜀,或许好一点!”
……
史进听了两人的对话,心中不由得感慨:“世道艰难,百姓更难!何时才能摆脱这种局面,不再为生计而颠沛流离呢?”
史进一时也想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