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便摆了上酒席,都是山中之物,有天上飞的鸟类,有地上跑的野猪、野兔之类,还有山中野菜、菌菇之类,酒也是自酿的米酒,总共有十几道菜,倒还丰盛。张宗鄂殷勤劝酒,十分客气。
酒过三巡,张宗鄂言道:“前辈,闻说十数年前,你带兵上了梁山,后来又听说受了朝廷的招安,又去征讨了方腊,今日不知到为何又返家乡?”
史进便把这十几年间的事简要地给他们说了一遍,众人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的啧啧称赞,又不时唏嘘惋惜。
张宗鄂便端起一碗酒道:“史前辈,在下敬你一碗酒,恳请前辈以后多指点在下,有什么需要晚辈帮忙之事尽管开口就是了,我必将万死不辞!”
史进道:“张头领,你客气了,不要自称晚辈了,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张宗鄂连声道:“岂敢、岂敢!”
这时,刘彦希也来敬酒,他瓮声瓮气地说:“史前辈,小可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请前辈原谅则个!”说罢一口便将碗中的酒干了。
那“小茂公”皇甫一端也过来敬酒,他不露声色地问道:“不知道史前辈此次回返华州,有何打算?”
史进一见此人相貌,便知此人心计颇多,便道:“以后的事,还在打算之中,目前还没有想好!”
皇甫一端便打了个哈哈道:“也是!也是!”
一时,酒席间觥筹交错,史进和寨中各级头领来回敬酒,喝得不亦乐乎,现场气氛很是热烈。
这时,张宗鄂道:“请各位静一静,我有个提议,不知道大家有何意见?”听得大头领这样说,大家霎时安静了下来。
张宗鄂道:“今天山寨有幸迎来了梁山好汉,前少华山大头领史进前辈,令我等脸上增光,也使我少华山增辉。今天我有一个想法,就是想与史进前辈攀个高枝,结拜为兄弟,遵史前辈为少华山大头领,如何?”
众人一听,哄然答应,都说好。
史进一听,也大喜道:“今日能与二位兄弟结拜,乃是我史进的福气,焉敢不从?”
张宗鄂一听,心中也十分欢喜,立即令左右摆下香案来,与史进、刘彦希二人在案前结拜为兄弟,史进为大为兄,张宗鄂为二,刘彦希为三。三人在香案前盟了誓,又重新坐上酒席继续喝酒。
一连数日,史进在山寨逗留,天天与两位兄弟谈天说地,讲述江湖故事,谈论兵法武功,其乐融融,好不开心!
这一日,张宗鄂忽道:“大哥,今天你来到山寨,壮大了山寨的声势,我想从今日起将山寨交由你来掌管,不知可否?”
史进往下一看,只见寨中有些头领面有不服之色,而军师皇甫一端面上似有不虞之色。
史进便道:“二弟,山寨还是由你来掌管的好,愚兄我还有其他的事,还无暇顾及,以后有什么事,召唤我一声,我必定来捧场!不过我有几点建议!”
张宗鄂道:“大哥,请讲!我一定按照大哥的要求去办!”
史进道:“目下国家局势混乱,二帝被掳北国。康王赵构虽然称帝。但是北国女真对我中原虎视眈眈,迟早会南下。女真兵强马壮,凶狠残暴,其南下之后,我陕西之地难免会生灵涂炭。所以我们要提前有所准备,做好抗金的打算。否则金人一至,我们很难保全。”
张宗鄂道:“大哥说得是,小弟才疏学浅,能耐低下,所以考虑让大哥来治理山寨,扩大咱们的势力,以抵御未来金兵的入侵!”
史进正色道:“二弟此言差矣!何必妄自菲薄,山寨之事还是由你来管就好,提前做好未雨绸缪,提前招集人马,屯集粮草。我还是回史家庄也召集一些人马,到时候我们两相呼应,岂不是更好?”
张宗鄂想了一想道:“大哥说的也是,就这么办!往后只要大哥一声令下,我张宗鄂唯大哥马首是瞻!”
众人正在商讨之际,忽然有人来报说:“有史家庄来人寻找史头领!”
史进急忙唤上来,史进一看,正是自己的另一个叔伯兄弟史全,那史全一见史进,放声大哭道:“大哥,不好了!大嫂出事了!”
史进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不好!”他稳了稳心神道:“史全,不要哭,你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原来,史进不在的这几天里。凤栖桐和儿子史凤鸣在家里,甚是不习惯,虽然有婶母和堂妹等几个人陪着,但毕竟接触时间短,相互之间的言语又听不太懂,依然感觉有些孤独。
这一天,凤栖桐有些百无聊赖,有一个堂妹便对凤栖桐说:“嫂嫂,要不我们去逛街吧,看看华阴县城。”原来华州的州府所在地就在华阴县城,所以华阴县城颇为繁华和热闹。
凤栖桐一听逛街,心中便有了兴趣,西北的城市她还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的。
打扮了一番,凤栖桐便带着儿子史凤鸣,同几个堂妹往华阴县城而来。史恭礼一看凤栖桐要去县城,唯恐出事,又安排了史全等几个史家子弟照应。
一个堂妹一看风姿绰约的凤栖桐,便道:“嫂嫂,你今天可真漂亮,好似天上的仙女下凡了,不愧是江南水乡来的女子!”
凤栖桐一听,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事实上,虽然生过孩子,此时的凤栖桐不过二十四五岁,正是人生最美的年华。本身凤栖桐就是天生丽质,稍一打扮,便美丽无双。
就这样,凤栖桐几个女眷就出了门,几个史家子弟远远地跟着保护。
不多时,便来到了华阴县城,街上人很多,男男女女,来来往往,有摆摊的,有买东西的,有拉着牛车的,也有骑着马的,讨价还价的声音,牛马嘶叫的声音,整个街道一片嘈杂。
凤栖桐和这些人混在一起,那可真是鹤立鸡群了,不少人远远地望着,都在肚里寻思:“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可真好看!”
凤栖桐也不以为意,和几个堂姐妹们穿梭在人流之中,看到中意的东西就流连一番,问问价,史凤鸣拿着一串糖葫芦,吃得非常高兴。
然而,她们没有注意的是,人群中却有几双色眼不住地盯着凤栖桐看,几人还不时耳语几句,看她们的目光竟然有些发直。
其中一人说:“嗨,老子活了这么几十年,还没有看见这么漂亮的婆娘,要是让我睡一宿,这一辈子死而无憾了!”
另一人说:“瓜怂,你不想活了,这是咱们知府大人的菜,你敢染指?你不知道知府大人喜欢美女?快去报告知府大人!”
一人答应了一声,钻出人群,向着知府大人府衙而去。
你道这几人是谁?正是当年史进仇人的儿子,庄客王四的儿子王横山,两个都头的儿子李存壮、魏定猛,还有猎户李吉的儿子李祥。
这几人都与史进有杀父之仇,所以自上次得知史进回来之后,便思谋着想要报仇,奈何本事低微,所以平时他们一直跟踪着史进的一举一动,伺机想办法动手。
恰好今日,他们遇上了史进的浑家凤栖桐,他们便想出了一个毒计叫“借刀杀人”!
华州府衙内,一人靠在一把靠椅之上,身边围了几个美貌女子,有的在揉肩,有的在捏腿,那人手里拿着一个紫砂壶,正美滋滋地品着茶。
那人大约有三十来岁,三角眉、斗鸡眼,蒜头鼻。身材肥胖,满脸横肉,嘴唇边留着稀疏的几根胡须。
只见他品着茶的同时,手里还不安分,不时在旁边女子身上摸一把,揉一下,惹得身边的女子们不住的娇笑。
此人正是华州知府高堪,他来华州有七八年了,算来是有些时间了。本来任期满了之后,他的老子高俅准备将他调回京城,做一个京官。
哪里料到风云突变,金人入侵,他的老子高俅又死了,现在新官家刚登基,他在这边根本没人管,到京城任职就成了泡影。
书中暗表,此高堪不是别人,正是高俅的螟蛉义子高衙内。他原本是高俅的叔伯兄弟,高俅发迹之后,便自降辈份做了高俅的义子。
这厮有一个癖好,就是喜欢女色,而且是已婚的良家女子。当年在京城里,只要一听得是高衙内,京师人怕他权势,无人敢与他争口,给他起个外号叫做“花花太岁。”
当年,豹子头林冲带着浑家去庙里烧香时,林冲因看鲁智深练武,结果高衙内当街调戏林冲的浑家。被林冲制止后,高衙内央告高俅安排人设计陷害林冲,最终林冲被发配,浑家上吊自尽,害得林冲家破人亡。
高俅没有亲生的儿子,因此对这个义子爱之入骨。高衙内稍大之后,高俅寻思这样荒唐下去不是个办法,便给他找了正事做,那就是当官,先是做了几年知县,后来又提拔到华州当知府。
高堪这厮到了华州之后,更加为所欲为,贪财好色的毛病越发厉害,一连娶了十几房妻妾还不满足,平时里还在外拈花惹草。
高堪正在和妻妾们打情骂俏之际,这时他的管家高禄进来,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高堪这厮一下子来了精神,急忙挥了挥手,屏退了周边的妻妾。
他急切地问道:“你说的当真?”
“当真!要不大人你亲自问问?”高禄信誓旦旦地说。随即让人将外面那人叫了进来。
那人进来之后,“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
高堪问:“你姓甚名谁?你所言可是真的,如果欺诳与我,老爷我饶不了你!”
那人抖抖索索答道:“小人名叫李祥,所说之言如果有假,我甘愿受大人任何处置,我绝无怨言!”
高堪一听大为兴奋,道:“好!如果真如你所说,老爷我事成之后有奖励,前面带路!”
高堪便带了高禄及两名家人,还有一个提辖,为掩人耳目,穿了一身便装随那李祥出门而去。
他所带的提辖姓唐名青城,乃是蜀中唐门中人,武艺高强,尤精暗器,此人在青年时,因为杀人被缉拿至朝廷,高俅见此人武艺高强,便想方设法救下他,留他在身边。
唐青城为感谢救命之恩,便死心塌地为高俅卖命。高俅见他忠诚可靠,便将他安排到儿子高堪的身边,保护高堪的安全。
此时,凤栖桐逛街正逛得惬意,十分高兴,完全没有想到有人会对她产生非分之想。
她真没有注意到,在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面带淫笑的胖子正色眯眯地盯着她,哈喇子都流到了嘴角外而不自知。
危险近在咫尺,一场大的麻烦即将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