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逢春和秦亮回到家里,并没有隐瞒此事,而是将情况告诉了母亲崔氏。
崔氏听了,心中沉吟了一会儿。她对花逢春道:“当年,你父和刘高同为清风寨知寨,但他是正职,你父是副职。刘知寨乱行法度,骚扰百姓,你父亲同他多有不睦。后来因为宋江事,你父与刘高反目成仇,刘高便设计将你父和宋江捉了,最后却被清风山的三个头领救了,你父为报仇,便领兵将刘高抓了,取了他的性命,仇怨就是这样结下的!”
花逢春道:“娘,这事父亲在世时曾说起过。今天就是因为想起了从前这事,所以我手下留情,并没有要他的命,否则他焉能逃得过去!”
崔氏道:“儿啊,你做的很对,冤家易结不易解,咱家杀了他的父亲,也是咱们有误在先,如果他不再来找麻烦,此事就这样罢了吧!”
花逢春道:“母亲说得是,孩儿谨记母亲教诲。他不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去找他的!”
前面说过,花逢春与刘虢交手之时,明明花逢春被刘虢的流星锤击中,为何花逢春却反败为胜了呢?
原来这是将计就计!花逢春见刘虢使暗器,他也心生一计,故意大叫一声,好似被锤击中,其实并没有中。
刘虢在使出“镫里藏身”时,马匹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以为他的流星锤击中了花逢春。当他听到花逢春一声大叫,心里十分高兴,意欲趁此机会将花逢春斩杀。
花逢春故意装出狼狈的模样,麻痹刘虢,引诱他上当。刘虢果然就上了当,以为这次花逢春是逃不过自己的手掌心了,所以便紧追不舍。
花逢春一看刘虢追了来,心中暗喜,依然装出狼狈逃窜的样子,却暗暗抽出壶中的弓箭,待刘虢离自己很近的时候,猝然将箭发出,结果刘虢果然没躲得了。
须知花荣的外号叫“小李广”,李广是西汉朝武帝刘彻时期的着名将军,以箭艺高超出名,人送外号“飞将军”。而花荣的箭法也很高超,可以与李广媲美,所以江湖上给了个外号“小李广”。
而花逢春的箭法却是父亲花荣亲传,自五岁开始,从眼力练起,再到臂力,先开始射死靶,最后又射活靶,每一步的习练都很扎实,将父亲百步穿杨的本事完全学到了手,甚至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态势。
刘虢肋部中箭,就这样败了!若不是花逢春手下留情,此刻刘虢已然是死人了。
但是花逢春手下留情的事,刘虢并不知道,他也不会这样认为。他依然是心存侥幸,认为花逢春的技艺不过关。
可怜,就是这样的念头最终害了他,把命丢在了青州。
且说,刘虢败回去之后,一路上强忍疼痛,伏鞍而走。到家之后,急忙找来郎中,取下箭,敷上金创药,这才喘息方定。
一连静养数十日,伤口才渐渐愈合。刘虢自思花逢春的箭艺高超,如再和他交手,恐很难有胜算。
思及此,心里便有些烦恼。思索了多次,却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想去请几个帮手,可是那些人一听是“小李广”花荣的儿子花逢春,大家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都不愿意来。
“小李广”花荣的名声在青州地面委实太有名了,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难道这就样放弃?杀父之仇不报了?”刘虢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时时都处在苦思和烦恼之中,竟然在数夜之间,头发白了一片。
一天,一个绿林的朋友来看望他,一见他数月不到,头发竟然白了许多,便关切地问其原委。刘虢便将此事说了。
没想到,这个朋友哈哈一笑道:“这事很简单,怎么想得如此麻烦?”
刘虢一听,精神大振,急切地问道:“仁兄有何办法?”
那人说:“明的不行,来暗的也不行吗?”
刘虢急切地问道:“此话怎讲?何不详细说说?”
那人便附耳在刘虢的耳边说了几句,刘虢一听,立时眉开眼笑道:“好好!真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又是几个月过去了,已然到了寒冬。北方的冬天,很是寒冷,尤其是北风时常刮个不停,只要在屋外,那风嗖嗖地往人衣服里面钻,冷得刺骨。所以,百姓们冬天都在家中烤火,很少外出。
花逢春家中也是这样,为了度过寒冷的冬天,两兄弟提前在山中砍了许多的枯树,剁成一截一截的干柴,用做冬天烤火用。
本来花逢春是想去买些木炭的,但是木炭太贵,价格不菲,崔氏便让儿子准备一些干柴,凑合着过冬,这样可以节省一大笔开支。
花逢春、秦亮两兄弟便遵照崔氏的意思,拾掇了很多的木柴,依次堆码在屋檐下,用于平时做饭和烤火。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却埋下了祸患,差点把全家的性命丧在这里。
不知不觉间,已然到了冬至节,这是一个重要节日,与“寒食节”“元日节”并列的三大节日之一,又称之为“亚岁”。
冬至节前开始,朝廷要放假三天,民间百姓也换上新衣,祭祀祖先,要吃馄饨。
崔氏、花云锦带着花逢春、秦亮二人,在花荣和秦明的牌位前上了香,敬了供品。然后又和面、做馅,包起了馄饨。
冬至节还有一个习俗就是“守冬”,冬至前一天的晚上人们可以整夜不睡,被称为“守冬”,这个“守冬”和除夕的“守岁”风俗相仿,据说这样可以求得家中长辈长命百岁。
虽然花逢春和秦亮的父亲去世了,但是母亲还在。所以二人便在这天晚上“守冬”。二人坐在火边,煨上一壶酒,准备了几样下酒菜,兄弟二人就这样边喝边闲聊。
一壶酒慢慢地下肚,已然是下半夜了,大概四更天的样子,两人仍然没有睡意,又温了一壶酒,准备继续喝。
然而正在喝得正酣的时候,却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靠近他们的房屋。这些人穿着黑衣、脸上蒙着黑布,看不清相貌。
此时天寒地冻,地上已然下起了霜冻,凛冽的北风呼呼地刮着,外面很是寂静,没有一丝声响。
就在这时,忽然就听得“呼”的一声,竟然有人将房屋外面的木柴点燃了,一时间,火借风势,风助火势,熊熊大火就燃烧开来,这时又有人朝房屋顶上扔了几个火把。
花逢春的屋子原本是旧房修缮而来,因为没有砖瓦,临时用茅草盖在屋顶上,准备明年开春有了钱再进行更换。
且说花逢春、秦亮两兄弟正在火塘边喝酒,已然有了七分酒意了。就在这时,花逢春忽然就感觉到不对,好似有一股焦糊味儿传来,忽然就见屋顶上燃了起来,浓烟蹿入屋内。
这一下,两人被唬了一跳,七分酒意化作三分冷汗,花逢春急忙去开门,谁料到门竟然从外面给反锁了。
花逢春一看,知道遭了敌人的道。他急忙对秦亮说:“你去打开窗户,从窗户里出去。我去将母亲和姑母喊起来。”
这时,屋顶上的火势越来越大了,顶上烧断的檩子、椽子不时往下掉。崔氏和花云锦被花逢春从床上叫起来,一看外面失火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崔氏急得涕泪交流道:“儿啊,这是谁干的啊,这天杀的!”
花逢春道:“这肯定是刘虢那小子来报复了,这次我可不能再饶他了!”
且说秦亮见门打不开,便将窗户从里面用凳子打破,然后从窗户跳到外面。没想到刚一落地,几个人挥舞着兵器就扑了过来。
秦亮见势不对,也抽出刀来,拼死上前迎战,边打边问道:“你们是何人,竟然敢火烧我家房屋?”
那几人并没有吭声,而只顾把兵器朝秦亮身上招呼过来,这一下秦亮怒气勃发,奋起神勇,立时将其中两人剁翻在地。
俗话说“老子英雄儿好汉”,秦亮的父亲秦明是马军五虎将之一,能耐非凡。而秦亮自小由父亲传授武艺,能耐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时秦亮记得母亲和花逢春母子还在屋里,就准备去将屋门打开,其中一人一看死伤两人,又急忙招呼其余几人围住秦亮,阻止他开门。
正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只听得“嗖”的一声,“啊哦!”就见一人惨叫一声,手捂着眼睛倒在地上。
其余人一看,手中一滞,身形稍一缓,“啊哦!”又是一人捂住肩膀倒在地上,另外几个人一看魂飞魄散。其中一人大叫道:“不好,这小子的箭扎手!”
话音未落,又是“嗖嗖”几声,又有几人发出惨叫。围住秦亮的几个人一看,立即撒腿就跑,唯恐爹娘少生两条腿。
原来是花逢春在窗户前看秦亮脱不开身开门,就从窗户里对准几个人射了去,没想到让敌人心生怯意,解了秦亮的围。
秦亮这才脱身将门打开,花逢春将母亲和姑母扶至屋外安全地方,这时整个房屋已然完全烧了起来。
附近的百姓发现花家着火了,都急忙赶来救火,一时现场乱糟糟的,花逢春、秦亮也急忙去寻找那些纵火之人。
只见那几人骑上马死命逃蹿而去,气红了眼的花逢春哪里肯舍,拈弓搭箭,箭箭命中,还好花逢春算是手下留情,并没有要这些人的命,只是将他们射下马,并没有生命危险。
冤有头、债有主,他知道这件事肯定是刘虢策划的,他抓住一个中箭来不及逃跑之人,逼问对方刘虢的下落。
那人大腿上刚中了一箭,疼得直冒冷汗,他哆嗦着道:“好汉,这事是刘虢指使我们干的,饶了我吧!”说罢,在地上磕头不已。
“刘虢那狗贼在哪里?”花逢春问。
“他在回龙坡和他的朋友喝酒呢!”那人答。
“回龙坡?这次却休怪我手下无情了!”花逢春心里冷笑道。
花逢春和秦亮计议妥当,披挂停当,带上趁手的兵器,骑马向回龙坡而去。
花逢春带上父亲传下来的亮银枪,秦亮带上父亲传下来的狼牙棒,花逢春还准备好了弓箭。
回龙坡,距花家大概有二十里路左右。此时,刘虢正和他的绿林朋友廖长青喝酒,二人已然喝得的有些醉了。
刘虢大着舌头说:“廖兄,你这条计啊,绝了!明天我们去给花家人收尸吧!”
廖长青哈哈一阵大笑,喷着满嘴酒气道:“兄弟,你放心吧,今天晚上风大,咱们又是神不知鬼不觉去的,恐怕这会儿花家人已在火中烧成灰了!”
哈哈哈,二人不禁又是一阵狂笑,端起酒杯,喝了个满杯。
就在两人正在得意之际,忽然人有来报说:“扛把子,不好了!不好了!咱们栽了!”
“什么?”刘虢不禁一个激灵,酒便醒了一大半。他急忙大声喝问道:“怎么回事?快说!”
那人就将情况述说一番。刘虢不禁大怒道:“真是一群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我平时都白养你们了!”说罢,一脚便将那报信的人踢了仰八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