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子衿点了点头,周嬷嬷快速简单的给尹子衿净了面,伺候尹子衿上面穿了一件银白色素袖袄儿,下面穿了一件粉色金丝杏花襦裙。梳了简单的慵妆髻,将顶发拢在一侧梳成髻,头发自然盘旋下垂,薄薄的刘海儿虽说挡去了尹子衿一丝丝的病容。
但眼睛的疲惫,眼角的红痕还有那苍白的脸颊,惨白的嘴唇一下就看出尹子衿病的不轻,周嬷嬷给尹子衿涂了一点口脂,头上戴了一个精致的白玉簪子。就抱起了床上的尹子衿往外走去。
周嬷嬷一边儿往外走,一边儿道:“姑娘,姑娘脸色太差,涂一点口脂提一提气色,出了自己闺房,就要注意一点儿仪表。姑娘病着,那护甲还是不戴了,等姑娘病好些再戴吧!省的姑娘行动不便,弄伤了自己。”
尹子衿点了点头,并不言语,此刻正琢磨着一会儿应该怎么做?没过多久,尹子衿一行人穿过了小红门,已经站在了张氏的房门口。
尹子衿连忙道:“周嬷嬷,放我下来。让如荷扶着我进去吧!这样进去,不成体统。”
周嬷嬷很是满意尹子衿的懂事儿,轻手轻脚的将尹子衿放在了地上,嘱咐道:“如荷,快过来扶着姑娘。姑娘受了重伤,又缠了足,走路时要格外小心些。”
尹子衿点了点头,扶着如荷的胳膊,忍着脚上的剧痛和身上的折磨,蹙着眉头,小心翼翼的往屋内挪去。
而此刻,张氏和尹景逸已经坐在了内室的矮榻上,正品着茶。看见尹子衿来了,尹景逸连忙站起身来,走了过来,想要扶着尹子衿坐下:“子衿身子弱,又受了重伤,为何要祁嬷嬷特意嘱咐,你要亲自来一趟?我和母亲去一趟碧竹轩就好。”
向前走了几步,尹景逸就察觉了尹子衿不对,走路格外的慢,走路姿势也不对,仔细一看便看见尹子衿缠足了。
尹景逸知尹子衿是男儿身,这次筹谋不过也是摆脱现在的困境,看见尹子衿缠了足,尹景逸很是生气,质问道:“母亲,子衿怎能会……”
话还没说完,尹子衿便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道:“母亲,子衿现在就把话说开了,子衿是男儿身,母亲是知道的,兄长也是知道的。
子衿明白,尹家为了名声,不会恢复子衿男子身份,子衿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条是以女子的身份活下去,一条便是以死将这个秘密永远尘封。但子衿求母亲,看在五年养育子衿的份儿上,求母亲怜惜子衿。”
听了尹子衿的话,张氏喝了一口温茶,冷笑了一声儿道:“哦?六姑娘的意思是要和我撕破脸吗?”
尹子衿连忙回道:“不,子衿不敢。只是子衿有一个请求,还望母亲答应。子衿想跟着三叔学医,光明正大的学医。还望母亲允准。要是母亲不允,子衿定会鱼死网破,不会再顾忌什么?
或这件让子衿假死出府,以后子衿不再是尹家的子孙,自是不会威胁兄长,妨碍兄长的一切。”
张氏听见尹子衿说的,很是生气的说道:“尹子衿你是我尹府的六姑娘,便永远是尹府的六姑娘,就算是死,我也要亲眼看着你下葬,怎会让你假死?
你用此事威胁我,就不怕我现在就让你死吗?”
尹子衿连忙回道:“子衿这五年已经够苦了,以后子衿定当好好缠足,听母亲的话,只求母亲允准,子衿只想光明正大的学医,这是子衿唯一的爱好了,求母亲允准。”
一旁的尹景逸也连忙跪下,请求道:“求母亲应允,答应子衿吧!他离了尹府活不了的,他本是男儿之身,就让他跟着三叔学医吧!子衿妨碍不了我,也妨碍不了尹家。
要是真的鱼死网破,这件事儿传了出去,于父亲,于我的官声都不好,要是御史弹劾尹家治家不严,出了如此丑事,父亲肯定会贬官,到时候我的仕途没有开始便已夭折。
我们尹家,虽是四姓之一,但若此事传开,众人皆会议论:尹府嫡妻张氏因嫉妒妾身得宠,将其儿子当女儿养大。到时候我们尹家如何在四姓中立足,如何在天下人面前立足。
请母亲三思,就应了子衿吧!如果母亲不应,这件事不用子衿传开,我便亲自将此事传开,如此龌龊的内宅,是时候清理一番了。”
听见尹景逸说的,张氏气急,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吼道:“好啊!尹子衿。你将逸儿叫来,就是因为此事。你明明知道女子不能学医,还要如此,叫逸儿旁听,你是诚心给我添堵是吧!
有逸儿在,我不敢拿你怎么办?你就如此放肆。”
尹子衿磕头道:“求母亲应允。”
尹景逸也跟着求道:“请母亲允准。”
张氏有些失望的说道:“逸儿,你太仁慈了……”
尹景逸道:“母亲,孩儿只求做到问心无愧,子衿我们的亲人,不应如此冷漠。只求母亲不要一错再错,积些福报吧!
母亲可知,以前逸儿对母亲是孺慕敬仰的,逸儿自从知道了此事,您知道逸儿有多难过……”
张氏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尹子衿,我答应你便是。但是切记,以后学医、治病、救人不能用我尹家女儿的身份。
还有我要你发誓,从现在开始直至你死去,只能女装示,不能碰男性有关的一切,不能科举,不能入仕,永远以女儿身活着,接受缠足,丰胸。”
说着,张氏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不能假死,不能跟着男人跑了,恪守妇道,不能无媒苟合,我到现在都记得街上那件事儿,那个黑衣男子……
虽说你是男儿身,我要你的一辈子都活成女儿家。要是你违背誓言,就一辈子断子绝孙,爱你的人因你而死,你爱的人也因你而死,你敢发誓吗?只要你敢发誓,我就答应你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