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玄一时的心神失守,心灵神念与天地相融,无尽的哀意似是随着幻法之意弥漫开来。
长安城之上的无尽虚空之中,突然有一道散发着强烈光芒的身形出现,在他出现之后,仿佛四周的虚空都在畏惧、远离着此人,形成了一片诡异的空白区域,周边天空上的云朵也迅速消散,唯有那个身影前方不远处的一朵流云仍在。
只见自那朵流云之中走出了一道身影,那道身影显得有些佝偻,身上也散发着一些苍老腐朽的气息,脸上也布满了沟壑,胡须和发丝也显得苍灰之色,宛如风中残柳。
在他出现之后,那道散发着强烈光芒的身影逐渐收敛了自身的光辉,他语气不带有一丝情感,没有波澜起伏的说道:“乾云子,你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那人正是乾云仙尊,此前的他仙风道骨,精神饱满、鹤发容颜,久未现世的他如今竟是已显天人五衰之象。
乾云仙尊微微摆头,睁着已有些凹陷的眼睛看着前方那道身影,没有说话。
那人神情始终冷漠,即便是见到了乾云仙尊的变化也未曾有过丝毫动容,他平静问道:“你这般做,却值得吗?”
“为了人族大势,哪怕无数生灵、天地的反噬尽加吾身又如何呢。”乾云仙尊淡淡回道,在那个身影面前他此刻显得十分的老迈虚弱。
“呵呵,在我看来,你这只是纯粹的愚蠢。”
“尹均道友,是你我所选择的道路不同而已,道就是道,哪有智或不智、蠢或不蠢之分。”
“我辈修士,逆天而行,当舍天弃地,万物皆是累赘,唯自身永存!”尹均说道。
“你所修己身,行无情之道,舍弃万物;而我愿为人道强盛,舍弃自身,无非都是取一舍一,所以你我都同在道中。”
尹均听后,面无表情,然后说道:“行了,乾云子,我此次前来并不是和你论道的,我有事问你。”
乾云仙尊微微一笑,“呵呵,尹均道友竟然也会有事相问,倒是少见,请讲。”
尹均语气没有变化,问道:“你刚才可曾感受到天地之中弥漫而过的浓浓哀意。”
乾云仙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知他问此是何意,想到刚刚从南方天地传来的那种哀意,然后说道:“确实有,不知道友你问此是何意?”
尹均的目光突然有些飘忽,回忆着刚才那种哀伤的感觉,他缓缓说道:“这千年以来,我从未有过任何感情波动的产生,直到刚刚那天地中弥漫的哀意传来,让我的心绪竟有了波动,我仿佛感受到了年幼时的自己。”
他悠悠一叹,继续道:“那种感觉让我怀念、又让我恐惧并且兴奋!”
乾云仙尊听后骤然紧锁着眉头,他知道修持无情之道的尹均本应该是不会产生大的情绪波动,可此刻的尹均却是隐隐有些激动,这让他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他立即说道:“尹均,你此话是何意?”
尹均眼中复杂又激动的神色瞬间消失,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他说道:“我知道刚才那种天地哀意是由修士而发,所以我想问你可否知道那是何人所引起的?”
乾云仙尊默然不语,刚刚的那股哀意传至长安之时已经很是微弱,不过也被他感知到了,透过那股哀意他感知而去,大概也知晓了是阳兴城的庄玄所发出的情绪波动。
此前庄玄化身在长安上空误入了流云洞天之中,从那之后,乾云仙尊也记住了庄玄这个人族后起之秀。
因此,在知道了尹均是因为庄玄而来的时候,乾云仙尊心中微沉,他随后问道:“尹均,你究竟意欲何为?”
尹均直接说道:“我不瞒你,这千年以来,我的境界没有任何变化;今天那人竟然可以引起我的心绪波动,所以让我看到了我破劫的希望,我想那人或许就是我的命劫所在。”
果然不出乾云仙尊所料,尹均的目的就是为了庄玄,更准确的说便是为了他自身。
乾云仙尊心中怒火骤起,他怒骂道:“尹均,你活了数千年还在放屁!什么命劫!那无非是你的一己私欲。”
尹均摆了摆头,淡淡说道:“无所谓你说什么,我也并不在乎,即便你不告诉我那人是谁,不过只是多花一点时间寻找罢了。”
他说着,同时目光看向了南方虚空。
乾云仙尊满是沟壑的脸上浮现出明显怒容,他喝道:“尹均,你从前为了证道之名,斩杀了我们许多人族同道,我念在你也为我们人族有过贡献的份上饶过了你,如今修行了千年之久,你却还是没有丝毫改变吗!”
尹均目光转了过来,他回道:“乾云子,我只是借他们之道来论证我所行之道,谁知他们却都太弱了,又岂能怪我呢。”
乾云仙尊怒极一笑,说道:“没想到时至今日你还是那般,看来当初我就不应该放过你。”
“说那些还有什么意义呢,我身不死就代表我道不绝,况且,以你现在的状态又岂是我的对手。”尹均十分冰冷的语气说道。
乾云仙尊赫然大笑,一步迈出,只是瞬间便万里流云密布,笼罩着他和尹均。
他大声说道,周身气势如吞吐万里山河,“哪怕我身负万般业力,亦可让你道途永绝,身死道消。”
尹均在乾云仙尊气势爆发的同时,周身道意施展而出,那是一种不容万物存在的无情绝然之意,将瞬间涌来的流云抵挡在外,撑住一片无形无质的空间。
见乾云仙尊真的动了怒容,他眼神变的有些凝重,看着乾云仙尊冷冷说道:“乾云子,谁都不能阻止我的逐道之心,你如今已经被天地业力反噬己身,又能撑得住多久呢?此次我的劫缘终于出现,我已蹉跎等待了千年之久,无非再多等些时日又如何。”
“待你一身修为即将重归天地的时候,我再来看你,数千年交情,也好送你一程。”
尹均说着,同时身形朝后退去,他所过之处,流云皆散,身形逐渐消失虚无。
乾云仙尊看着尹均离去的身影,眼神闪烁不停,内心纠结着要不要出手留下他,可此时以他的状态又没有十足的把握,直到尹均的身形彻底消失之后,他心中才骤然升起一丝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