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叹了口气,“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裴玄抓紧马上缰绳,眉宇间愁云密布,这一次祝霆的疫病被治好了,自己也提醒过他小心身边人。
以他的本事,应该不会出错。
若他无牵无挂,倒是可以留在祝霆身边,陪他渡过这段时间。
可他这一世有了自己的牵挂。
裴玄的眼神温柔似水,回眸望着马车中的那道身影,他必须把沈秋秋安全送到渝州城。
沈秋秋不平安,他心中纵然有在远大的志向都毫无意义。
四天后,祝霆端坐在营帐中,犀利的眼神盯着盯着暗处。
“出来吧,现下无人了,安排的怎么样?”
从暗处走出一人,是祝霆身边的得力干将。
“将军,我把那几人都调离了原来的位置。”
这人眉心紧皱,担忧道:“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祝霆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做会打草惊蛇,可是距离裴玄说的时间只剩下一天了现下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祝霆摆摆手,“无妨。”
此刻已近黄昏,还有几个时辰就到了午夜,裴玄并未说具体什么时间,他从子时开始就要加强戒备。
“传令下去,今晚加强戒备,轮值的将士增加一倍,巡逻的范围往外扩大五公里。”
“是。”
待人走后,祝霆心中惴惴不安,他派去给京中父亲传信的人还没有回来,裴玄和沈秋秋又走了。
这样一看,他竟然是没有了一个能交心的人。
祝霆一人枯坐,于是想到了还有沈秋秋的徒弟,张灵枢。
叫他来聊聊?
祝霆皱眉,虽然他行军带上了这群御医,但他平素最烦这些老家伙,满嘴的之乎者也,不是让早睡就是让少饮酒。
还是研究一下裴玄留下的炸药吧。
祝霆打开长桌下面的机关,取出了一个大箱子,他翻看着黄色纸包,好奇里面装的东西,又怕拆开来浪费了。
他数了一下这些黄纸包的数量,有二十多包。
祝霆翻到最下面,目光瞟到了一张纸条。
“这是什么?”
他把纸条展开,上面写了十六个字。
祝霆眉心紧锁,一个字一个字念出声来。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他盯着纸条上的字,陷入了深思。
这二人究竟何许人也,竟然有此见识!
祝霆捶胸顿足,悔不当初,自己怎么就能放这几人走了呢!
这样的作战奇才,自己就应该留下他们!
祝霆转而一想,没关系,还好自己给爹爹写了信。
已经让他去渝州城接待自己的两位友人了,有他爹在,肯定很快就能找到人。
祝霆半宿没合眼,到了子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厮杀声。
“报!”一人喊着进了营帐。
祝霆猛然站起身来。
他们来了。
“报!”一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喊一声。
“将军!”
“不好了!将军,您料事如神!”
“有话快说。”祝霆冷着脸。
“我们的人在营帐五公里外碰到了叛军,他们一队人马正浩浩荡荡地往这边来呢。”
祝霆赶紧披上战甲,“随我征战!”
这人道:“将军,你先别急,我们的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并未声张,他们正在五公里外暂时休整,我快马加鞭前来禀告。”
“边走边说。”
祝霆临走扫了一眼桌子下面的大盒子,随手把它给带上,“军师在何处?”
“将军,臣在此。”
“军师有何高见?”
军师小跑着跟着祝霆,气喘吁吁道:“依臣浅薄之见,不如我们带一小对人马去偷袭他们,杀他们个手足无措。”
祝霆弯起唇角,目光落在盒子上,“正有此意。”
他们不是想要自己的命吗?那他就主动送上门去,看他们要不要得起。
“带一支精锐骑兵,随我出征。”
“是!”
祝霆翻身上马,直接带着他的亲信骑兵离开了营地。
夜里,二皇子党羽的杀手凑在一起,查点暗器,忽然有人来信。
“不好了,几位大人,将军他带着人离开了营地。”
几人猛然站起身,“什么?”
“怎么会这样?”
一人道:“祝霆不会是发现咱们的身份了吧?不然白日怎么把我们几个调来这几支军队里?”
旁边人叹气道:“就算是发现了,那我们临时也改不了计划了,就剩这么点时间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而且他又不是杀了我们,只是把我们调的远了一些。”
另一人皱眉道:“祝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发,不是和那边约定好了丑时再动手吗?”
“怎么提前了一个时辰?”
其他人道:“多说无益,我们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计划赶不上变化是常有的事。”
“祝霆带的人不多,我现在趁着夜深摸过去刚好。”
几人正要走,有人道:“可那边怎么办?我们要不要通知驻扎等候的叛军一声,祝霆提前出兵了。”
其中一人鄙夷道:“一群不入流的,你通知他们干甚?死就死了,我们要的是祝霆的命。你管旁人死活做什么。”
那人闭了嘴,跟着几人出发了。
祝霆带的精锐骑兵都是熟练的老兵,他们都是跟着自己爹一路打上来的,论起辈分,他还要叫一声叔叔伯伯。
这是他爹给他的底牌,也是这所有将士里面他最信任的人。
“贤侄,怎么走的这么突然?一会儿怎么个安排?”
祝霆把炸药包递给旁边几人,“给他们分下去,待会儿悄悄潜入叛军附近,把这个引线点燃扔进他们军队里立刻离开就成。”
众人一看,这不是那日在林中看见的沈姑娘使用的武器!
几人一对视,嘴角溢出了笑容,“好嘞,贤侄,交给我们!”
祝霆点头,“嗯,哨声为信。”
祝霆先一步带人冲了出去,他作为最前面冲锋的人,要跑到叛军军队的最后,截住他们的退路。
只要他就位了,那其他人也都占好了位置。
他绕了一个大圈,行至最后,扯下脖颈间的哨子,鼓起一口气奋力吹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