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不迟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还没开口,帝王的威严就已经吓得老嬷嬷浑身发抖了。
“今日你说了,朕便饶你一命,若是有所隐瞒……听说你还有个儿子在御膳房当值啊。”
老嬷嬷吓得当场磕头认罪。
“老奴知罪!老奴都说!回陛下,今日……今日晚间太子殿下忽然说要喝茶,老奴在灶上温着水,可取了几次茶叶,殿下都说不是这个,说要喝今春新贡的碧螺春,可太子殿没有这个茶,老奴只能去沈娘娘处寻些来。”
霍不迟听着,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每年春茶进贡之事都是太傅来操持的,所以沈妃那里有也再正常不过了,而且按照宫制,妃子们应该是都有这些东西的。
他完全没想到,一个五岁的孩童,一般是不喝茶的。
老嬷嬷继续说。
“然后……待老奴回来,那水不知怎的竟然烧开了,还烫伤了太子殿下,平日里,他绝不会碰这些的,老奴也不敢让殿下碰这些啊。”
说完,她继续磕头,一个接着一个的磕,生怕皇帝一怒,要了她全家的性命。
霍不迟想不通原因,可说杀人的话也就是吓唬吓唬,别人他可以杀了,但是这个老嬷嬷是从小伺候霍念的。
以前他可以不在意这个儿子,现在他要是敢惹怒霍念,常在思一定饶不了他。
可一想到常在思此刻在太子殿抱着霍念睡觉,他心中的嫉妒就要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了。
“罢了!你即刻回去伺候着,然后同皇后娘娘说,朕也有点不适!朕……伤口疼了!”
“是!”
老嬷嬷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赶紧回去。
皇帝连连叹气,怎么都无法定下心来,实在坐不住,就在屋子里一圈接着一圈的转悠。
时不时的朝着门口张望一下,两个时辰后,他确定了,常在思更在意霍念,她并不在乎自己的伤口痛不痛。
“魏东,你说她连回来看一眼都不愿意,是不是心中也没有朕啊。”
魏东随口回答。
“您不是一早就知道的吗,皇后娘娘心中有陛下的时候已经是过去了啊。”
霍不迟的心像是被什么给刺了一下,血淋淋的疼。
他也知道不该跟孩子争风吃醋的,而且作为一个父亲他也不该怀疑一个五岁的孩子,可这孩子是他的,无论是相貌还是脾性,都像他。
他太了解自己,也太了解这个孩子了,霍念一定不是常在思想象中那么简单的。
门口,老太监对着魏东小声说了两句,然后面露为难的看着他。
魏东直接进去,对着霍不迟拱手道。
“陛下……沈妃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
“沈妃?要事?”霍不迟没能从刚才的思绪中反应过来,震惊于魏东的话,也震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传!”
这四个入宫多年,起初还会来拜见,但是近三四年,除了容妃,也无人过来见过霍不迟。
他们只在每年的太后千秋宴上遥遥的看上一眼,而且个个都低着头,生怕叫皇帝瞧了去。
沈妃提着一个食篮子,战战兢兢的进来。
“陛下……臣妾……臣妾见您都这个时辰了还未歇息……便,便让人煮了这安神汤……是皇后娘娘的方子!您……用些吧。”
霍不迟胳膊随意的搭在龙椅扶手上,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女人。
不待他开口,对视上的一瞬间,沈妃立刻就跪下了。
“陛下……陛下……臣妾没有别的意思,您……您当臣妾没来过吧!”
她起来就要跑,却被魏东给拦住了。
霍不迟一只手轻敲桌面,大抵猜出来了什么。
“你父亲说什么了?他让你做什么啊,沈氏……当初你答应朕的话,怕是忘记了吧?”
当年,沈妃入宫前便知道日后会经历的一切,也清楚必然会被冷落,她答应,是因为自己那不重视的母亲,一个正妻却被妾室压的抬不起头来。
而自己的父亲,口中都是规矩的男人,却宠妾灭妻,对她们母女置之不理。
她唯有以沈家嫡女的身份入宫为妃,父亲才会对母亲稍有忌惮,哪怕是要倚靠她,也会让母亲有起码的体面。
霍不迟答应了她,保全她母亲的正妻之位,暗中护着她的性命,她也答应了霍不迟,沈家的一切,她会如数告知于他。
沈妃转过身,再次跪在了霍不迟面前。
“陛下……今朝,父亲命人传来书信,说是他此次称病,您未曾派人看望,且宫中发生诸多事,您也未曾派人过去请他回朝,他想臣妾过来打探一下……您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