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抵达小屋门前的时候,已是深夜。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倚靠在门框边,二人还未靠近,他便已经抬起头朝着那边望去。
“小尖牙,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邱竞隹抬眸时目光准确地落在了姜遇身上,不知为何,此时他说话的声音带着沙哑与慵懒,和平时的他有些不一样。
话语间,姜遇已经和卫霆泽走近。
直至靠近时,姜遇才在屋内的光线下看清邱竞隹此时的脸。他憔悴了许多,苍白的脸色中,眼下两团乌青格外显眼。
应当是刚执行完任务回来,劳累过度所致,刚才沙哑的声音也是因为这个吧?
只是他的下巴却是光洁的,没有一点胡渣,看来是有好好清理过。
姜遇进门路过他时,看了他几眼,便拉着卫霆泽进了屋。
“你执行任务回来,怎么不好好睡上一觉?”
姜遇想着要给悬赏人汇报情况,进屋后便直奔电脑,对邱竞隹说的话像是敷衍了事。
邱竞隹并不在意这点,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跟在姜遇身后一身狗味的男生。
他跟着进屋关上门,走到电脑桌旁,抢在卫霆泽坐下前,坐在了离姜遇最近的位置上:“早就回来了,已经睡过了。之后就一直等你等到现在。”
“我的小尖牙,这么久没有看见我,难道都不担心我、都不想我吗?”
他趴在电脑桌的一角,这个位置并不会打扰姜遇办事。
一双蛇眼直愣愣地看着她,没有休息好的眼白微红,加上微蹙的眉头,竟有一丝可怜的意味。
姜遇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上下扫视了一圈邱竞隹,而后直视他的眼睛:“你这不是完完整整地回来了吗?我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了吧?”
听她这么一说,邱竞隹不但没有失落,反倒高兴得眼睛都亮了:“这么说,小尖牙是担心过我的吧?”
望着他眼睛的姜遇不自然地撇过眼,看向电脑屏幕。
“是吧?是吧?是有担心过的吧?”邱竞隹连续追问着。
在这种事上,姜遇也懒得说谎,被问得烦了哼出一个鼻音:“……嗯。”
邱竞隹随即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将面容上的疲惫都尽数驱散,眼下的青黑仿佛都淡了不少。
在姜遇不注意时,他一个抬眸看向一旁的卫霆泽,眸中带着不屑地挑衅。
“不过,小尖牙还没有和我介绍过这个人呢?”邱竞隹指着卫霆泽说道。
姜遇一边回复着黄贤的消息,一边开口道:“他叫卫霆泽,是我捡回来的犬兽人。”
姜遇相信,邱竞隹肯定是有听闻过这类怪物的名号。
“哦~”邱竞隹拉长尾音,微眯的眸中带着不明意味,“原来,是只狗啊。”
“狗”字的咬字极其清晰。
“这么说也没错。”姜遇分神之时,并未注意他言语中的嘲讽意味。
卫霆泽就更不用说了,他对自己的身份认同很高,并不觉得邱竞隹这话有什么问题。
两人淡漠的反应让邱竞隹有些挫败感,但他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气馁,接着开口道:“他晚上睡哪里?要跟我睡一间房吗?我房间很大,还有位置……”
“不用了,他和我睡。”姜遇在他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就打断了他的话语。
“什么?”邱竞隹面色一僵,“跟你睡?!”
后面的话语音调极高,几乎快要破音。
“我养的狗,当然是跟我睡,不会麻烦你的。”姜遇可不想欠太多的人情。
她有预感,邱竞隹的人情可不好还。
“不不不,他现在的形态可不是一只狗,而是一个人,一个男人!男女授受不亲,他不能和你一起睡!”邱竞隹说话快得像是打嘴炮。
姜遇一边将悬赏资金转入自己的专用账户中,又将其中一部分转给老先生,一边对邱竞隹说道:“这当然可以,父亲都已经同意了。而且霆泽不会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
“对吧,霆泽?”姜遇做完一系列的悬赏后续操作后,关闭了电脑,而后转向卫霆泽。
后者眨巴着眼睛,似乎是在理解两人话语中的意思。
很快他点点头,而后趴伏在地,随着一阵骨骼变化的“嘎拉”声响起,卫霆泽的身躯很快从一米七的人形,缩成了一米二左右的黑背犬兽形。
在身躯缩小后,他原本的衣物堪堪挂在身上,看上去有些滑稽了。
一双黑葡萄似的眼,湿漉漉的望着邱竞隹,似乎是在说:看,这样就没有男女之别了。
无辜又可怜。
“喏,你看,是不是就没有男女授受不亲这一说了?”姜遇如此说道。
面上竟还带着胜利般的自豪。仿佛在某场辩论赛中获得了胜利。
邱竞隹静默了。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地上的坐立的卫霆泽,蛇眼竖瞳的注视狠厉而又阴冷。
“邱竞隹,你再去睡会吧。眼睛这么红,睡眠还是不足啊。”姜遇注意到他的目光,站起身来挪动了一步,刚好阻挡了邱竞隹杀人般的眼神。
她知道如何让邱竞隹转移注意力,只要她靠近,他大部分的目光都会被她吸引走。
这或许,大概,能算作一种喜欢?
十五岁的姜遇,对感情还有些懵懂,但在学校听同学们的讨论,她也大致有了了解。
邱竞隹无奈地低声叹了口气:“哎,你喜欢就好。”
他能强制带离卫霆泽吗?显然是不能的。
以现在姜遇对卫霆泽的态度来看,她很显然已经将这只狗当做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出门在外太久,信息链都有了断层。
“咳咳。”
在姜遇和邱竞隹靠得极近的时候,一阵不自然地咳嗽声自一旁响起。
姜遇瞬间远离邱竞隹,看向声音的来源:“父亲。”
邱竞隹也不自然地干咳两声:“咳咳,老先生。”
“小遇今天做任务辛苦了,先去休息吧。”老先生对姜遇柔声道。
姜遇看了眼老先生,又看了眼身旁的邱竞隹,这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有些奇怪,应该是有话要说。
知道自己不便再留在这里,便在和老先生道了晚安后,带着卫霆泽进了自己的房间。
那边门一关上,老先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色又沉了些许:“竞隹你跟我来。”
邱竞隹不会忤逆作为上司的老先生,应了一声,就跟着进了老先生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