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还要回来接两个孩子,第一天上学,肖卫国还是有点不放心。
路上肖卫国蹬的飞快,年轻的身体真好,只要有目标,就能迸发出无限活力。
只用了四十来分钟,肖卫国就骑到了肖屯。
能开介绍信的只有老支书肖文进,肖卫国直接把车子骑到了他家门口。
肖文进一般很少出门,快七十的年龄了,基本上属于退居二线的状态。
一般有什么事都交给村委里其他人去办,没有重大的事情,他不怎么出面。
最近,上面组织灭鼠活动,家家户户都要动员起来,老支书才不得不重新上阵,带领着一村的人行动起来。
肖卫国骑车进村没走多远,就看到了肖文进带着一帮人在沿街检查卫生。
哪一片达不到标准,马上叫来这片卫生区的负责人,当场打扫干净。
不得不说,那个年代,老百姓的执行力是真的强。
上行下效,一声令下,所有人马上就会呼应号召。
商县的灭鼠防疫工作已经进行了多日,整体效果出奇的好。
在第一批患者的病情得到控制后,后面已经很少再有新的患者出现了。
鼠疫这种东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及时预防。
它一般不会人传人,这一点对切断传染源非常有利。
只要把老鼠,蚊虫消灭的差不多,基本上也就没有什么传播途径了。
眼下,家里和地里的老鼠已经很少了,防疫工作也进入了尾声。
这一点,可以说肖卫国同志的功劳非常之大,要不是他及时的发现并提出可行意见,数十年前的那场人间悲剧将会再次重演。
远远的,肖卫国看到村长肖长锁也在,作为村长,为村里做出点行动,他也是应该的。
一段时间没见,肖长锁明显的瘦了不少,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上去都不是太好。
一帮人都是村里人,肖卫国都认识,他走上去掏出一盒红塔山,每人散了一支。
“各位领导辛苦了,抽烟抽烟。”
轮到肖长锁时,他故意绕了过去。
老东西每天都在处心积虑的对付他,肖卫国怎么会给他好脸色。
这种当众打脸的行为无疑让肖长锁颜面尽失。
他站在人群后面,双手握拳,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肖卫国,毫不掩饰对肖卫国的憎恶之情。
这段时间肖长锁过的很不好。非常不好。
他以五到六毛的价格,从袜子厂职工手里收了差不多五万双袜子。
眼看着把肖卫国的生意搞停了,肖长锁一家人别提多么的开心。
肖卫国刚一停手,肖长锁就拉着一车袜子去了武县。
入户推销那一套他肯定是搞不来,也拉不下那个脸皮,只好在路边摆摊。
武县是肖卫国第一个推销袜子的地方,也是他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
这里有点消费能力的小区,家属院,都被肖卫国跑遍了,大家都买了一大堆袜子,谁还会在地摊上再买。
肖长锁吆喝了一天,哪怕他把袜子降到五六毛钱的成本价,也没卖出去几双。
无奈,第二天他只好跑更远的路,换了个县城。
一连几天下来,情况都差不多,能买的起袜子穿的,大都被肖卫国光顾过了,偶尔能卖出去几双,对之五万多双袜子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这下,肖长锁傻眼了。
要知道,他这些本钱,不光是自己家和两个儿子家的,他连亲戚家都借了不少。
这么一大堆袜子卖不出去,已经有几家亲戚上门来讨债了。
肖长销只好拿这批货没出手当借口,一再的推脱。
可是要怎么才能出手呢?他心里没有一点主意。两个儿子虽然都是公家人,但也都不是做生意的料,帮不上他一点。
老头子这叫一个上火啊。
今天干脆连摊都没出,跟着村委里人员出来应付一下公事。毕竟他还担着一个村长的名头呢。
这种情况下,他看到肖卫国,怎么会不恨的牙痒痒。
看着肖卫国穿的人模狗样的给别人敬烟,肖长锁心中不知道把他骂了多少遍。
肖卫国可没有心情搭理他,他回来是办事的,肖长锁什么心情他才不管。
肖卫国把老支书拉到一边,趁人不注意,把藏在怀里的一条红塔山塞进老支书的提兜里。
“大爷爷,我在城里办点一中,需要村里的证明信,你看能不能给行个方便?”
都姓肖,同宗同族,按辈份肖卫国应该叫肖文进爷爷,在他们这个地方,不是自己的亲爷爷,那就排行老几叫几爷爷。
证明信对肖文进来说,就是写上几个字,盖上个章的事。
都是一个村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只要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难为别人。
更何况,肖卫国还这么懂事,一条红塔山可不便宜,顶平常人半个月工资了。
“行,你跟来下大队部吧。”
老支书给其他人安排了下工作,就带着肖卫国往村大队部走去。
其他村委成员按照老支书的指示,继续工作去了。
唯有肖长锁,眉头一皱,暗暗跟去了大队部。
肖卫国神神秘秘的,肖长锁想要看看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跟着老支书走进破旧的大队部。
这里还是生产队使用的办公场所。
分开单干以后,由于没钱盖新的大队部,就继续沿用了下来,反正村里也就那点事,办公室的好坏也影响不了什么。
“卫国,你为什么要开证明信,什么用途?”
老支书拿出信纸,带上老花镜,问肖卫国证明信的用处。
这是程序,谁都要走。
“大爷爷,我想承包咱们县服装厂,资金方面还有点差距,所以想贷点款,银行那边需要咱们村的证明信,我这不来麻烦您老来了吗?”
肖卫国和盘托出实情,这种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承包服装厂?你小子胆子够大的啊。好几百人哩,不怕赔了哇?”
“大爷爷,我心里有数,赔不了。”
老支书已经在刷刷的写字了,赔不赔是肖卫国的问题,这种事他不懂,没必要枉做小人,写个证明信又不费事。
不一会,他停下笔来,拿出大队的公章,朝上面哈了一口气,然后狠狠的摁在信纸上。
“好了。”
他把信纸递给肖卫国。
肖卫国粗略的看了一眼,就小心的折好放进自己兜里。
“谢谢大爷爷,还有件事,我家那点地不种了,你看看谁家想要种,让他们联系我一下。”
肖文进点头答应。
他们一家搬到县城的事肖文进知道,地给别人种也是早晚的事。
肖卫国也没有别的事了,转身告辞。
外面窗台下,竖着耳朵的肖长锁,把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听到肖卫国要走,他一矮身躲进旁边的柴火垛。
直到肖卫国的背影消失,老支书也离开了办公室,他才从里面钻出来。
“哼,还想承包服装厂,你想的美。”
办公室的钥匙他也有,打开门,用里面的电话拨通农机站的电话。
“喂,肖峰,我给你说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