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老王的劝说,他侄媳妇总算同意了,连夜抱起孩子要带我们回家。
路过医院门口,我才响起老王侄子还坐在那里打瞌睡了,于是走上前去,轻轻打了一个响指,老王侄子立刻“啊”了一声,从台阶上蹦起来,很惊恐地看着我,
“你……刚才对我干了什么?”
我摇头说没什么,见你太累了,帮你休息一下而已。
老王则快速挤到前面,对自家侄子说明了情况,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我,咬牙跺脚说,
“行吧,那我就信你们一次,反正儿子住院这么久了,病情也一直没见好转。”
很快我们跟在两口子身后,一起去了他们再县城买的房子,一套不算太大的两居室,屋子里的结构相当紧凑,看得出这家人生活水平并不高。
路上我已经沉下心来,严肃地告诫这一家人,说那邪物一开始的确是奔着王广发去的,但后来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居然盯上了他们的小孩。
现在唯一能做是在小孩身上刺一道符印,限制诅咒的发挥,等到邪物自己赶来,我再出手把它搞定。
为了向两口子证明我的话,我特意当着他们的面进行了简单的驱邪步骤,把左手按在小孩眉心上,闭上眼念了一段金光咒,咒语声念完,小孩的脸色有了一定好在,皮肤恶恢复了一些光泽,连呼吸也变得顺畅了几分。
看到儿子的变化,两口子终于彻底相信我了,齐刷刷跪在地上,
“大师,你是好人,千万别计较我们刚才的不懂事,我家就这一个孩子,求你无论如何救救他。”
我点头说,“放心,既然这种事被我遇上了,自然要尽心竭力帮忙,你们先起来吧,我还得在你儿子身上刺符呢。”
所谓刺符,其实跟画符是同一个道理,是修行者通过特殊的符文标记,结合自身对自然之力的理解,再配合咒语的加持,将一个灵力打入目标身上,从而起到护体的效果。
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人刺符,尤其目标还是个不满周岁的小孩,我相当谨慎,动手之前先斋戒洗手,点上黄香蜡烛祈祷,等到内心彻底平静下来,这才盘腿坐在小孩身边,将这孩子翻过来,后背对着我,用竹篾沾上朱砂,在它背上浅浅地刺下符咒。
整个过程我一直在加持咒语,将自身念力灌注在竹篾上,围绕着小孩背上的咒诅胎印,刺下几道符文。
我不是道家人,念的也不是道家法咒而是蛊咒,不过术道这一行原理是想通的,经过我的刺符之后,小孩背上形成一个莲花状的标记,接着我划破自己的中指,把鲜血抵在符文上面。
在阳血的催动下,符文立刻开始运转,继而弥漫出一股和煦的气息,沿着婴儿皮肤散发出去。
与此同时他背上的诅咒胎印也变得躁动起来,一股黑红色的气息加剧,徒然间小孩瞪大了眼睛,原本粉雕玉琢的脸上满是狰狞的青筋在蠕动,居然反手过来,死死掐向我的脖子。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可当这股邪气被再度激活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狠狠抖了一下,左手一挥,一张事先画好的符纸飘洒起来,升起了一道阳火。
黄符纸在空中挥洒,经过念力的加持,犹如宫灯悬浮,将婴儿额头照亮。
婴儿把手缩回去,露出很痛苦的表情,双腿乱蹬却脱离不了符火的映照,喉咙里发出磨刀石碰撞般的大吼,哇哇吼叫着,喉咙被一股浓痰堵住,发出了剧烈的咳嗽。
这咳嗽声完全不像一个小孩制造出来的,更像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头,沙哑、冗长,伴随着令人头皮发紧的怨恨。
我加快了念咒频率,在小孩背上连续拍打了几下,婴儿犹如过电般颤抖,把身体绷得笔直,喉咙里的嗬嗬声变得更加急促了,同时背上的诅咒胎印也在这一刻持续躁动,闪烁起了黑红色的光芒,显得无比诡异。
我的咒语已经诵念完毕,将符印的气息集中在手上,同一时间诅咒胎印上也射出一道实质般的红光,朝我眉心射来。
居然反扑得这么厉害。
我心脏狠狠抖了一下,其实我一直在避免和诅咒胎印中的负面能量进行对抗,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心婴儿身体承受不了这两股力量的叠加。
只是这胎印下面的气息实在太疯狂了,居然主动对我的法符进行挑衅,甚至打算转移到我身上。
迫于无奈,我只能反手结出手印,对着那道红光抓去,两道力量僵持,瞬间一道鬼影从婴儿后背的胎印中浮现出来。
这下我看清了,确实是一个面容阴鸷,带着强烈怨毒气息的老头,这家伙额头惨白,弥漫出令人心惊肉跳的邪恶念力,疯狂地扑向我的手掌心。
我并不着急,利用掌心的符印一点点把这股怨力结印出来,尝试骗它离开婴儿身体。
一旦他脱离了寄主,我就再也不需要担心什么了,可那怨力十分精明,就在即将脱离婴儿的时候,猛然间意识到什么,果断地往后退去,重新龟缩到了胎印之中。
我心中有一万头草拟吗在飞奔,尝试了好几次,始终没办法将它重新挑逗出来,无奈只能急促加持法印,先将那股诅咒怨力锁死。
来回拉锯了几分钟,婴儿重重趴在枕头上,再次发出洪亮的啼哭声,我松口气,擦掉额头上的汗珠起身,与此同时两口子也一起冲进屋,看着苦恼不止的小孩,焦急得直跺脚,
“大师,我儿子……”
“暂时没事了,没发现你儿子哭声已经洪亮了很多吗?”
我擦掉汗水,告诉他们那股怨气已经被我用刺符压制起来,只要这段时间不洗澡,别把刺符擦掉,就能保证不再犯病。
老王也跑进来说,“可那东西只是被压制了,应该还没有消失吧,以后该咋办?”
这个问题我暂时也没想好,甩甩头说,“先这样吧,等我出去打个电话再说。”
王家的事有点麻烦,我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能打电话去找林远请教。
谁知电话打过去,林远却没接,我估计是天色太晚了,这叼毛不知道正忙着拯救哪家的失足少女呢,估计是没工夫理我,只好又把电话打给了黄仁义。
当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黄仁义上来就抱怨,“大佬你不睡觉的吗,也不看看这特么几点了,你自己是个单身汉,半夜寂寞了别来找我啊!”
我气得想发笑,说滚你丫的,老子是为了客户的事情跟你打电话。
黄仁义来了精神,说客户怎么了。我叹气说这次的事情有点麻烦,接着就把整个驱邪过程给说了,黄仁义到底是个有经验的皮条客,经过一番思索后立马说道,
“看样子那个死在拘留所的老头应该大有文章,没准你应该去他自缢的地方看看。”
我觉得有道理,又说,“问题恐怕还不止这样,我在这小孩背上发现了一个诅咒胎印,这东西能量不小,绝对不是一个怨灵可以弄出来的,搞不好那老头背后还有个组织也说不定……”
黄仁义思索了一下,接着说,
“那这样吧,我再找个朋友过去帮你,应该明天就能到了。”
我好奇道,“你找谁来帮我?”
“嘿嘿,到时候你就清楚了。”
老小子故意跟我卖关子,我无语得一匹,只能挂断电话等着。
王家的小孩自从被我刺符之后就苏醒了,既不哭也不闹,估计是饿狠了,抱着奶瓶一个劲猛嘬,怎么都不肯撒手,两口子一直围着小孩转,暂时没功夫理我。
我叫上老王离开,打算先去附近找家酒店休息,老王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说先缓一缓吧,等天亮后我再去一趟拘留所,去那个老头吊死的地方转一转,或许会有眉目。
老王同意了,叹气说他会马上帮我安排。
我找了家酒店休息,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老王又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和拘留所那边联系上了,通常来说拘留所是不能让外人进去的,不过王广发自己也在警察系统上班,多少认识几个熟人,在把自己家的遭遇讲给那些朋友听过之后,终于得到了拘留所的准许。
我说知道了,让老王再等等,自己马上就下楼,恰好这时候又来了一通电话,我一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很狐疑地接听了,询问对方找谁。
手机那头传来一道很豪爽的笑声,“小周,是我啊,不记得我的声音了?”
我一愣,瞬间回忆起来,大笑说,“是老沈啊,你丫怎么想起来联系我了。”
老沈大名叫沈平,曾经跟我有过两次合作,这家伙师承崂山,是崂山的记名弟子,之前一直在东南沿海一带活动,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了,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沈平笑道,“这不是听说你遇上比较棘手的业务了吗,老黄专程叮嘱我来给你打下手。”
我恍然大悟,感情黄仁义说的帮手是他。
顿时我想起来了,事务所刚开业的时候很缺人手,黄仁义曾经说过会叫沈平过来帮忙,不过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处理苗疆的事情,已经很久没管理过事务所的日常业务,看样子沈平早就已经黄仁义纳入麾下。
想到这儿我不得不佩服起了黄仁义,不知道这老小子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说服沈平为事务所的效力。
沈平呵呵一笑说,“没办法,为了生活嘛,你在哪儿呢,我马上过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