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钟亚楠咄咄逼人的质问,血池下那颗干瘪枯槁的老脸却显得异常平静,淡漠地回应道,
“山河社稷图已经被我炼化,成为维持这个空间的能量来源,小丫头,你想把它带回去对?”
“废话!”
钟亚楠怒喝道,“这东西由我们钟家世代看管,已经不知道传承了多少代,你仗着我爷爷对你的信任,趁他闭关沉睡的时候打伤那么多人,拿走了钟家最为重要的传承信物,难道本小姐不该向你讨要吗?”
徐老魔嘿嘿一笑,目光开始在钟亚楠身上凝聚,默默转动脖子说,
“时代已经变了,你们钟家人却还是守着老掉牙的组训,默默镇守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究竟值不值得?依我看,还不如彻底开启那扇命运之门,让该来的浩劫早一点降临人世。”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钟家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指手画脚!”
钟亚楠表情阴沉,露出前所未有的愤怒,可徐老魔却已经懒得再理她,反倒是缓缓转移视线,朝着我们这里看过来。
他大半个身体都浸泡在血池下面,仅仅留下一个血糊糊的头颅,双眼猩红如血海深渊,脸色却平静异常,从喉咙里慢吞吞地挤出了几个字样,
“这么快就来了?”
我看了看林远,林远则看了看,目光交汇,彼此眼中都闪过一抹豁出去的狠色,大步朝前说,“来了,我们特地来送你归西!”
徐老魔并没有被激怒,随着血池的翻滚,他身体稍微拔升了一截,凝视着我们哈哈大笑,“老夫这辈子,曾经听到过很多这样的豪言壮语,可惜最终说过这些话的人全都走在了我的前面,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究竟是谁教你们这么说话的?”
我感觉这次见面,徐老魔和上次已经有所不同。
还记得当初血阵崩溃的时候,这老家伙对我的态度那叫一个深恶痛绝,恨不得马上扑过来一口咬死我,可如今却显得气定神闲,一点都没有暴露出对我们的仇恨,那副优哉游哉的模样,无不充斥着淡定。
我想,他一定对现在的自己很自信,只以为可以轻松拿捏我们,否则也不至于露出这样的眼神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徐老魔也一脸平静地看着我,四目相对,他的瞳孔深得宛如旋涡,里面浮现出黑漆漆的斑点,好似能吸扯一个人灵魂,
“这一次,可没有那头神秘的干尸帮你了,你究竟是凭借的什么,居然有勇气向我宣战?”
“正气!”
我深深吸气,把黑魔刀紧紧拿在手里,尽管脸上装啵伊十足,可内心却不免有些颤抖。
是啊,徐老魔可是库勒格的幕后大佬之一,堪比一代宗师级的人物,而我和林远不过是两个出道没几年的小人物,拿什么跟他正面对抗?
之前我们义无反顾,是因为觉得这老小子受了严重内伤,已经岌岌可危根本不在状态,才动了趁你病要你命的歪脑筋。
再看看现在的徐老魔,在血池滋养下,他变得容光焕发,仿佛找回了第二春,那副从容自信的神态,哪里还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次奥,这次可真是玩大了,面对迟暮衰老的徐老魔,我们或可有一战之力,可面对巅峰状态的他,就算是林远都不忍不住把脸皮抖了起来。
似乎看出了我们的紧张,老东西再次嘿嘿地笑出声来,
“小东西,凭你们是不可能战胜我的,还是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吧。”
他话音刚落,从暗门的另一侧又走出了几道灰头土脸的身影来,走在前面的是方振刚,以及好几个垂头丧气的手下,包括六扇门的背叛者吴添,也大张旗鼓地出现在了这支队伍中。
很快方振刚来到了血池边缘,一脸虔诚地跪下去,双手交叉做祈祷状,面无表情地说,“师父,弟子没用,不仅让敌人钻了空子,还死伤了这么多手下,连园区里面的煞血大阵都没能布置成功,弟子有罪,求您老责罚。”
面对着爱徒的跪拜,徐老魔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别过视线说,
“你确实有罪,经此一役,不仅让我们的士气大损,甚至暴露了这个重要据点的位置,要换了平时,为师的当然不会饶你,但现在嘛,正是敌人入侵的关键时候,我还得留着你去应付外面的闯入者,所以这份罪过就暂时欠下好了。”
“是!”
方振刚以头触地,诚惶诚恐的样子写满了感激,我和林远却在这对师徒的对话中捕捉到了什么,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闪过了一抹欣喜之色。
这么看来,我们并不是孤军奋战,或许园区里的消息早就被传递出去了,大部队早已集结,正在到处搜索这个该死的地方。
徐老魔似乎看穿了我们的心思,不屑一笑说,
“你们是不是觉得,只要再拖延一会儿,等到大部队赶来的时候,就能一鼓作气捣毁这里了?”
“难打不是?”
林远紧皱着眉,反唇相讥道,“你的末日已经不远,与其在这里大放厥词,不如想想大部队赶到这里,究竟该怎么保护这条老命吧。”
“生死之事,老夫早就看淡,之所以还残存着这条老命,不过是为了早点达成心愿而已。”
徐老魔并不在意林远的威胁,环顾了一圈我们,再次露出狞笑的面孔,摇头说道,
“而且谁说我会输了,就算外面集结了再多人马,找不到窍门和关键,他们也绝不可能来到这里,老夫可以等,等到你们的大部队人马撤离之后,再带人安然离开。”
“老东西,你在痴心妄想!”
这下黎处长也忍不住发声,指着他怒骂一句,“我早就把这里的事情对组织上做了汇报,上面下了很大决心,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让你遁走!”
然而面对黎处长的话,徐老魔却是连理都懒得搭理了,老家伙一脸傲慢,继续审视我们,默默说道,
“看来为了对付老夫,你们的确花费了不少功夫,可惜这些都只是无用功罢了,好了,闲话讲了这么久,我也累了,现在也是时候跟你们算一算总账了!”
他话音一落,忽然抬起了两条被鲜血浸泡的胳膊,猛然拍打在血池表面,瞬间一股血腥气上涌,整个空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了几分。
徐老魔冷冰冰地注视着我们,嘴里却不忘吩咐方振刚等人说,“去外面把守入口,一定不能再放任何人进来了,剩下这几个小东西,可以交给我亲自料理。”
“是!”
方振刚狞笑一声,重新站起来,带上一帮手下往血池空间外面跑去,吴添稍微迟疑了一下,也埋头选择跟随,只不过临走之前,这家伙还不忘用复杂的眼神朝我和林远深深望了一眼。
那一眼包含着很多东西,既有对形势的无奈,也带着些许的亏欠,更得的还是与过去告别的决心,
“周玄,林远,我们曾经是朋友,可惜你们咄咄相逼,害得大家这么尴尬,现在连朋友都注定做不成了,我想今天应该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祝你们好运吧。”
留下这句话,他转身跟上了方振刚的队伍,满脸的决绝和冷漠,已经不再对我们抱有任何留念。
我默默看向这家伙的背影,心中同样涌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但现在并不是计较个人恩怨的时候,很快我和林远再次镇定起来,同时高举起了手上的武器。
钟亚楠更是跃跃欲试,对着血池空间下的徐老魔怒哼道,
“就算你打算舍身化魔,至少现在还没有彻底走到那一步,不信这么多人加起来都对付不了你!”
话音刚落钟亚楠已经猛地一跺脚,身形犹如利箭般朝血池飞扑了过去,手中的蟒鞭带出一道残影,飞速纠缠,犹如灵蛇般卷向这老魔头的脖子。
徐老魔并不紧张,甚至都不在意钟亚楠的出手,只是颇为失望地把头摇了摇,叹气说道,
“可惜了钟家的小丫头,原本我并不想置你于死地,你偏要找死,那又能怪谁呢?”
他失望至极,忽然将双手一拍,身体拔高了三尺,露出头颅下面的部分身子,只是这一眼就把我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忍不住尖叫起来。
只见他脖子下面的部分已经魔化,延伸出好多触须一样的血管和经络,整个浸入血池,与房那些粘稠的血水连接在一起,完全失去了人类的形象。
这一幕让我感到心惊肉跳,回想起自己在东南亚看过的恐怖飞头降,同样是只剩一颗头颅,在空中只在翱翔着,然而徐老魔的状态却比飞头更加血腥狰狞,他的血肉消失了,脖子下面却连接着大大小小上百根经络和血管,每一跟血管的后面,都是一只森白的人手,还有无数眼球好像葡萄一样挂在血筋上面,夸张地蠕动和旋转着。
钟亚楠同样被吓一跳,但此时的她已经冲到了血池边缘,开弓没有回头箭,当即将蟒鞭转动起来,怒旋的鞭影上方,好几道绿色火焰弥漫而起,还做游历不定的光球,朝着徐老魔头上覆盖。
徐老魔则把手一挥,分化出好几根暗青色的血管,犹如树根一样飞速缠绕,轻而易举地拖住了即将下落的蟒鞭。
下一秒这些血筋快速分化,一部分纠缠在了蟒鞭上,另一部分则化作了突击的利刺,对着钟亚楠腹部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