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已经加深,事已至此我们除了跑路根本没别的选择,只能对视一眼,拔腿往山道上冲。
麻衣老头怒吼一声站住,忽然改变了爪印,衣袖翻飞,看似柔软的袖子被一股真力填充,宛如钢铁般坚硬,朝着陈炳坤脸上一刷。
这流云飞袖的绝技可不简单,被麻衣老头使得呼呼带风,刮起了一场飓风,陈炳坤知道厉害,赶紧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剑,剑气纵横,朝着对方袖口劈上去。
只听噗嗤一声,两股真力震荡,反倒是陈炳坤握住剑柄的手指一阵酸麻,差点拿捏不稳,身子被一股飓风刮得倒退。
但他毕竟是林老爷子亲传的弟子,人在空中借力,凌空一个翻滚,追向了正在跑路的我们,铁青着脸说,
“这老头好厉害,我不是对手,快走!”
讲真我很吃惊,陈炳坤的身手我一早就见识过,绝对称得上一流水准,没想到麻衣老头只是一拂袖就能把他震开,可见修为之强,已经深深威胁到了我们。
情况太不妙了,我们只能多路狂奔,用最快的速度冲进深山,好在山麓中的环境十分复杂,到处都是沟沟坎坎,茂密的丛林掩藏了我们的身形,那麻衣老头虽然厉害,却不能锁定我们三个人的方位。
跑着跑着我们就进了深山了,眼前是一片延绵山脉,虽然不如西南山区那么幽寂,可山里树多,用来藏身却是不错,大家都担心麻衣老头随时有可能跟上来,一刻都不敢停歇,连续跑了十几分钟。
一直到我们跑进山林深处,总算是彻底甩开了追兵,我才靠在一颗树上停下来,心有余悸地往后面看了一眼,叹气说,
“娘的,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端端的怎么会惹上这种麻烦!”
林远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只是好奇,想瞻仰一下泰山的传世国宝,没料到会闹成这个鬼样子。”
陈炳坤摇头说,“不关你的事,恐怕咱们这次是被有心人算计了。”
我和林远都感到一阵纳闷,反问他为什么这么说?陈炳坤说道,“事情还不够明显吗,那两个人潜入小庙偷走木匣,出来的时候木匣还是好好的,可落到我们手上却变成了空的,显然早就做好了让我们背锅的打算。”
我诧异道,“可这两个盗贼怎么知道我们会出现……”
话刚说一半,我忽然意识到什么,拍大腿说难不成是钟亚楠给我们设的套?
林远喘气说,“不排除这个可能,葛家镇这个地方,是钟亚楠向我们提供的,这女人让我们来这里等她,自己却没有出面,我们刚进入小镇就遇上这么古怪的事情,很难说这背后没有她作祟的影子。”
尽管林远做出了这种分析,但我还是觉得不合理,钟亚楠没必要跟我开这种玩笑,栽赃我们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林远说不管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山脚下的人还在满世界找咱们,赶紧撤吧,先找路回去再说。
我们接受了林远的建议,沿着前面山沟胡乱穿行,泰山海拔虽然不高,可山脉覆盖的面积却不算小,我们靠着指南针不断调整方位,足足走了一整夜,总算赶在太阳升起来之前,通过崎岖的山路绕到了景区附近。
这里距离泰山的山门不远,作为国内最负盛名的景区之一,泰山这里的游客数量很多,即便是到了夜深,也不少了来这里夜爬的游客,我们混在游客堆里,一路穿行,并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返回了泰安市区。
回了市区后,我们重新找了一家旅店,先洗去一身的疲劳,等到调整好情绪之后,我马上掏出手机,拨通了钟亚楠的手机号码。
铃声持续了几秒,那头很快接听了,我上来就说,“你为什么算计我们!”
电话那头钟亚楠征了一下,反问我抽什么风。我冷笑说抽风的人是你才对,前天你让我们去葛家镇,我们花费了不少功夫才赶到那个地方,谁知道刚去那里就出事了,不是你设计的还能有谁。
面对我劈头盖脸的质疑,钟亚楠沉默了,她没有急着反驳,而是等我把怒气发泄出来,才用平静的语调说,
“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人在河北,怎么可能提前跑去鲁东算计你们,再说上次你帮了我的忙,我是真心实意要带我们闯过鬼门,根本没有算计你们的理由。”
她的话让我怔了一下,静下心来,感觉也对。
虽然自从一开始,我和钟亚楠的确有过很多矛盾,可经过这些年的接触之后,彼此的关系已经有了很大的缓和,尤其是上一次在东莞,我帮她击败了徐老魔,成功拿回家族传承法器,按理说她应该对我心怀感激才对,没道理这么快又来设计我。
感受到我的情绪变化,钟亚楠耐着性子继续说,“你先别激动,原原本本地把这件事告诉我,让我替你梳理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林远,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整个事件的经过讲出来。
钟亚楠安静地听着,直到我讲完在葛家镇的经历,这才浅笑一声说,“怪不得你们会怀疑我,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这件事根本和我无关,你们只是恰巧卷入了一桩其他人的阴谋罢了。”
我反问道,“你说这话的依据是什么?”
钟亚楠反问我说,“你们去葛家镇的事,除了我以外还有谁知道?”
我下意识地想说没有别人,可话刚到嘴边又怔了一怔,忽然想起一件事,回头看着正站在窗边的陈炳坤,低呼了一声,
“小师叔,记得我们出发之前,你曾经给一个朋友打过电话,向他打听葛家镇的情况吧?”
“你说曾铭?”
陈炳坤也想到什么,浑身一颤,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对呀,知道我们行踪和下落的人不仅仅只有钟亚楠,最起码还有一个曾铭。
在去葛家镇之前,我们因为不了解那里的情况,就让陈炳坤打了个电话,打算摸清楚葛家镇的状况,这个曾铭当时告诉我们,说葛家镇后山出现过很多诡异的事,建议我们不要去。
可他越是这么说,我们就越是好奇,反倒坚定了一定要去的念头。
现在想想,有没有可能对方是故意这么说,目地就是为了尽快把我们引到小庙的冲突地点?
钟亚楠得知了这些情况,马上建议道,“我不了解这个曾铭是什么人,但显而易见这家伙也有可能出卖你们,如果你们还信得过我的话,不妨考虑从这个人身上下手,也许会有收获哦。”
放下手机,我便站起来,走向陈炳坤说道,“小师叔,你觉得呢?”
陈炳坤摸了摸鼻头,陷入深思之色,然后低头说应该不会吧,我和老曾认识的时间挺长,年轻的时候还跟他一起患过难呢。
我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总是会变得的嘛,你也说了自己都好久没跟这个曾铭见过面,谁能确保他依旧会拿你当朋友?
陈炳坤不讲话了,看了看我的林远,摸着额头苦笑起来。
显然他有点排斥这个说法,不太肯接受钟亚楠的建议,可事已至此,我们似乎也没有别的调查方向,经过几分钟的思虑之后,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
“行,我带你们去他家里转转,看看曾铭到底有没有出卖我。”
我们没有立刻出发,昨天在山里转了一整夜,都困死,在锁定了怀疑对象之后,便各自返回床上休息。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我叫上林远和陈炳坤,先下楼简单吃了点东西,直到填饱肚子以后,这才搭车来到了那个曾铭家附近。
据陈炳坤的说法,曾铭家祖上是开杂货铺的,年轻的时候也曾闯荡过一段时间的江湖,可惜曾铭运气不太好,在江湖上瞎混了好几年,始终没能闯出什么名堂,反倒得罪了不少人,之后就返回鲁东继承祖业,开起了杂货当铺。
这几年陈炳坤一直在金陵生活,和曾铭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只是偶尔通过手机联系联系,对于这家伙的境况并不是特别了解。
不过陈炳坤很信任曾铭,毕竟两人年轻的时候曾经一起闯荡过,也共同经历过一些事情,算起来也算半个生死之交了。
陈炳坤一直不愿相信曾铭可能会算计,在去的路上反复对我和林远叮嘱道,
“待会儿见了老曾之后,你们先不要冲动,让我先跟他聊一聊。”
我和林远同时点头,毕竟目前还只是猜测,也担心会误会好人。
十几分钟后我们抵达了曾家的杂货铺,这里位置有些偏,因为天色快黑了,大街上根本看不到几个行人,街边冷清萧瑟,杂货铺大门也关着,但窗户上隐约有灯影投射,想必主人是在家的。
陈炳坤刚要上去敲门,我却看见街边另一个方向正驶来一辆小汽车,好像是奔着杂货铺去的,便赶紧叫住了他,示意先看看情况再说。
大家一起站在街对面的广告牌下,果然那辆车直接驶向了杂货铺后院,随后车门打开,从里面缓缓走出来一道身影,瞬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望着这个身材普通、满脸雀斑的老女人,我激动得忍不住心颤,轻轻咬紧了后槽牙说,
“靠,刘芸,没想到她和曾铭还真有联系。”
陈炳坤也露出了极度不可思议的表情,张大嘴,傻了半天道,“难道曾铭真的在算计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