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景屿修长的指尖,攥紧了那一枚锦盒,身体不停的起伏着。
会是,她吗?
一瞬间,心似乎乱了几分。
原本以为她只是一个别有用心蓄意接近自己的女人。
难道,是他错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一记眼刀射向罗艺。
“离婚协议呢?”
罗艺被吓了一跳:“啊,那个……离婚协议……”
听他有些吞吞吐吐的,时景屿有些不耐烦。
“你已经给她了?”
可恶!偏偏是这个时候,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但凡要是早一些……
“对不起,时总。”罗艺哭丧着脸。
他本来是打算要给的,只是去拿协议的路上,有几个中层领导过来汇报了很要紧的事情。
一处理就耽搁了时间,等拿到离婚协议的时候,何晚音已然不见踪影。
打了电话,可她应该是在路上,始终没有接听。
他就只能先赶到度假区这边来。
听他说完,时景屿心一安,他竟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抱歉,时总,我现在马上就派人……”
“不用了。”男人猛的打断他,“我亲自去找她,你继续去查当年的事,查到的结果,无论大小全部报告给我。”
“是。”虽然不知道时总为什么变了主意又要调查,但也只能乖乖领命。
时景屿看着手上小小的锦盒,然后用力的攥着,直到指尖发白。
最终一转身,直直的上了商务车。
他坐在那里,久违的没有处理文献或者闭目养神,只是默默的看着窗外,所有的景物在飞快的倒退。
良久,低沉的开口:“先不回老宅。”
司机立刻放缓了速度,等待着下一步指示。
时景屿突然沉默了,司机也不敢催促,就默默的等待着。
许久,他终于报上了一个小区名。
司机不看耽误,以最快的速度将他送到了目的地。
男人长腿一迈下车,驾轻就熟地走进去。
这是当初随便让罗艺买下来的房子,本以为根本就不会来几次,谁曾想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成了第二个家。
打开大门,里面一片漆黑。
那个女人没有回来这里?
不过也是,这里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两个人暂时落脚的地方。
没有一丝犹豫,立刻掏出了手机,点到熟悉的联系人,指尖却突然一顿。
现在一切只不过是猜测,罗艺还在调查当中,在确切的结果出现之前,要做的就是等待。
正准备收起手机,叮铃铃一阵铃声,就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竟然就是何晚音打来的。
时景屿指尖一颤,手机差点脱手。
铃声响了很久,对面却始终没有接。
“喂。”就当何晚音准备放弃的时候,对面低沉的声音顺着电波传过来,带着低低的磁性。
“那个……我想问,你那边离婚协议大概什么时候准备好?”
等离婚协议签好之后,她也方便安排这边的一切。
“我这几天都比较忙,下周一,在城西的咖啡厅见。”
对面说了个好,便挂断了电话。
看着缓缓熄灭的屏幕,时景屿的指尖摸索着机身。
等到那个时候,罗艺的调查结果就肯定出了。
如果不是,就把离婚协议给她,如果是……
没来由的,心口突然闷闷胀胀的,说不清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到底是期待,还是遗憾?
“妈咪,你怎么啦?”
一只小肉手在眼前,拼命的晃着,何晚音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盯着已经黑屏的手机默默出神。
“没什么,小愈,你去收拾东西吧。”
“妈咪,咱们真的下个月就要离开这里吗?”
何愈鼓着小脸蛋,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怎么了?”何晚音戳了戳她的小脸蛋,“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开这个没有留下美好记忆的地方吗?”
刚刚将女儿夺回来的时候,午夜梦回,经常听见女儿在说梦话。
说她不喜欢这里,讨厌这里。
只是自己在这边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如今一切尘埃落定,自然是该带女儿离开这个噩梦的地方了。
何愈默默的低下了头,怎么说呢,最开始她确实讨厌这里。
但其实,她应该只是讨厌徐香兰,讨厌被关起来。
其实这里很好的,关键是她还认识了一个非常好的大哥哥。
要是走了,就见不到他了。
这么一想,还有点难过。
见女儿神色纠结,何晚音轻轻的将她搂在怀里,温柔的拍打着。
何愈眨了眨眼睛,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妈咪。
只要跟妈咪在一起,好像去哪里都无所谓。
她伸出肉肉的小胳膊,回抱住了何晚音。
“妈咪,我会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在离开之前都会整理完的。”
接下来的几天,何愈陷入了纠结。
只是回到妈咪身边几个月,她怎么突然多出这么多东西?
这个舍不得放弃,那个也舍不得丢掉。
她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两只小肉手撑着圆圆的小脸蛋。
当然更割舍手不下的,还是那个大哥哥。
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就要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他了。
同样煎熬的还有何晚音,刚刚回国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很讨厌这个地方,巴望不得快点离开,可真的要走,却又有点舍不得。
日子在纠结中,一天一天的过着。
明天就是周一了,那是跟时景屿约定的时间。
等签好了离婚协议,两个人就没有一点关系了。
为这一天焦灼的不仅是何晚音,总裁办公室里气氛异常凝重——
“还没查到?”
“还在查,时总,毕竟过去了六年,很多的东西都不见了……”
罗艺弱弱的解释,前面几天都没有太大的收获,之后估计也很难再有了吧。
时景屿耨色一沉,显然很是不悦。
罗艺眼前一黑,只觉得完蛋了。
下一刻,手机震动了一下,掏出来一看,上面赫然是一条信息:查到了,应该是这样一个女人。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张看上去模糊的照片。
尽管只有一个背影,他却觉得有些熟悉。
正打算仔细看时,手里一轻,手机已然到了时景屿手中。
看到这个模糊身影的刹那,男人的瞳孔骤然一紧。
这个身影也太像何晚音了。
他死死的攥着手机。
难道,六年前的人真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