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滚石的声音却戛然而止,整个山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抽空,最底下寂静的空气在耳边回荡。尘土在空中逐渐沉降,如一层朦胧的幕布,遮掩着山谷的深处。
毛胡子邹老四第一个从岩石后钻了出来,他的脸上布满了泥土,胡须沾满了碎石和尘土,原本整齐的长胡须此刻像是乱草般贴在脸上。他用手胡乱抹了一把脸,试图擦掉眼前的尘土,却反而将泥土抹得更均匀了些。
黄大发紧随其后,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头发也被滚石扬起的灰尘弄得黏在一起,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眼睛四处打量着周围,脸上满是焦躁和不安。他双手紧握着一根粗木棍,心里却被滚石的突然停顿弄得愈发紧张。
阿龙的情况稍好些,他从草丛中爬起,拍打着身上的泥土,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也蒙上了一层灰。他眉头紧皱,眼中带着几分恼怒与疑惑,手中的长刀在他手中不安地晃动着,仿佛在发泄心中的不满。他低声对身边的大壮说道:“这地方不对劲,咱们得小心。”大壮憨厚的脸庞上也满是泥泞,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点了点头,露出一脸茫然。
至于他们带来的那些乌合之众,更是显得狼狈异常。这些十六七岁的闲散少年,有的还处在惊恐之中,手中握着的长刀在微微发抖。有人刚才躲避滚石时摔了一跤,膝盖和手肘上都擦破了皮,此刻痛得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大声叫喊。另一名少年则满脸灰土,双眼被刚才溅起的尘土熏得泪水直流,嘴里不停地嘟囔:“妈的,什么破地方。”
一个手下强忍着心中的惊惧,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低声说道:“四哥,这地方邪门,我们是不是该撤?”他的话音刚落,毛胡子邹老四猛地回头,眼神中满是威严和不容置疑的狠厉。“撤什么撤!咱们这都到了山门口,还怕这些破石头不成?金龙他们也就会弄点花里胡哨的东西,给我打起精神来!”
然而,毛胡子邹老四心里也清楚,这些乌合之众不过是一群受了些小恩小惠的亡命之徒,真正遇到危险,靠得住的没几个。尽管他嘴上强硬,心里却早已暗自打算,一旦形势不对,得先保住自己的命。这时,他扫了一眼身边的黄大发,黄大发正用力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似乎是在故作镇定,但眼中掩藏不住的恐惧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毛胡子邹老四心中涌起一股无奈,他低声嘀咕:“他妈的,带着这帮废物还真是添堵。”但此刻,他已经骑虎难下,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硬着头皮冲了。他朝手下们挥了挥手,“都给我集中起来,跟紧点,咱们继续往前走!”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越来越没底,眼前的静谧让他愈发感到不安。
在毛胡子邹老四再次吆喝着要冲进山口时,突然,山谷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左右山头和前后方,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冲啊,抓住刘文勇,打死刘文勇!”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如同一股狂风,瞬间卷起了山谷里的沉寂。毛胡子邹老四等人猛然抬头四下张望,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是一群群村民,他们扛着锄头、提着镰刀、牵着凶猛的大狗,浩浩荡荡地朝着他们逼近。村民们的脸上写满了坚毅与愤怒,显然,他们早已准备好,要给这群来犯之敌一个迎头痛击。山间回荡的喊杀声在回声的作用下,显得更加震撼人心,仿佛整个山谷都在怒吼。毛胡子邹老四的心里猛地一咯噔,完了,他知道,他们陷入了绝境。
毛胡子邹老四手中的刀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他的腿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发软,不听使唤。黄大发站在他身边,脸色煞白,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颊此刻更像是一张毫无血色的白纸。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木棍,嘴唇微微颤抖着,眼中充满了恐惧。他看向毛胡子邹老四,低声说道:“四哥,这下我们真的被包围了,怎么办?”
毛胡子邹老四的脑袋一片空白,他的嘴角微微抽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声音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眼前的村民人数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少说也有上千人。这群村民个个手持利器,有些人甚至拎着猎枪、铁铲。他们眼中的愤怒和仇恨让毛胡子邹老四感到不寒而栗,仿佛眼前的这些人,随时都可能冲上来,将他们撕成碎片。
阿龙和大壮站在毛胡子邹老四的两侧,也同样惊恐不安。阿龙咬紧牙关,脸色铁青,原本镇定的面容上布满了冷汗。他握着长刀的手心已经湿透,刀柄在手中显得异常滑腻。大壮则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着,额头上青筋暴起,似乎随时都要爆发。但即使他外表再如何强壮,此刻心中的恐惧也让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手下的亡命之徒和闲散少年们更是慌乱不堪。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年纪轻轻,平日里不过是些混日子的闲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此刻,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面露惊恐,手中的刀具几乎握不稳,有些人甚至开始在原地打转,四处寻找逃跑的方向。一个年纪稍大的亡命之徒,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对旁边的同伴说道:“妈的,咱们这是要完蛋了!”
另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则早已吓得瘫软在地,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他绝望地看向毛胡子邹老四,声音中带着哭腔:“四哥,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呢!咱们撤吧,咱们快撤吧!”他的话仿佛引发了连锁反应,其他几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也纷纷开始哭喊,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向后跑去,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然而,毛胡子邹老四知道,此刻撤退已经来不及了。四周的山头上,村民们早已占据了有利地形,他们居高临下,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发起攻击。再加上山路狭窄,退路已被封死,他们根本无处可逃。他心中一片冰凉,冷汗顺着脊背直流,胡须也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他知道,这一次,他们是真的陷入了绝境。
“妈的,拼了!”毛胡子邹老四咬牙切齿,心中燃起了一丝决绝的怒火。他不能坐以待毙,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带着这群人拼死一搏。他猛地挥动手中的刀,仿佛是给自己打气一般,大声吼道:“兄弟们,跟我冲!不拼命,咱们就都得死!冲过去,砍了金龙、钱三和张老二的头!”
黄大发和阿龙、大壮也纷纷响应,尽管他们心里同样充满了恐惧,但此刻已无退路,只能咬牙拼命。他们也大声喊叫着,试图鼓舞士气,强装镇定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带领着手下向前冲去。然而,他们的步伐却显得无比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沼中挣扎,恐惧让他们的双腿不由自主地打颤。
身后的亡命之徒和闲散少年们在毛胡子邹老四的吼声下,勉强稳住了阵脚。他们紧紧跟随在四大金刚的身后,心中尽管充满了恐惧,但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有人为了壮胆,开始发出刺耳的喊叫声,有人则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刀具,试图在这绝望的环境中找到一丝安全感。
然而,就在他们迈出几步时,四面八方突然传来更加凶猛的喊杀声,夹杂着村民们愤怒的咒骂和犬吠声。村民们手持武器,像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涌来,那气势仿佛要将他们彻底淹没。
毛胡子邹老四的心跳如鼓,面色铁青,他知道,他们面对的是数倍于己的敌人,且对方占据地利优势,战斗力远非他们这些乌合之众能比。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绝望,但此刻已无退路,他只能硬着头皮,带着这群人迎上去。他咬紧牙关,挥刀向前,带头向山口冲去,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出一条血路,不然,今日便是他们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