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勇站在谷中，望着远处世家大军缓缓撤退的背影，一股憋闷感涌上心头。
\"这些胆小鬼！\"他狠狠地锤了一下岩石，\"有种就来打啊！\"
赵宁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张将军，莫要心急。显然，敌军这是被消失的六万人，吓破了胆。\"
\"可是......\"张勇满脸不甘，\"陛下将如此重任交予我手，我却连一场像样的仗都没打成......\"
话未说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收声。
可眼中的郁闷之色却怎么也藏不住。
赵宁看在眼里，不禁莞尔：\"张将军，你可想过陛下为何将这重任交给你？\"
张勇一愣。
\"若是寻常将领，此刻怕是已经按捺不住，带兵追击了。\"赵宁意味深长地道，\"可陛下深知你虽性急，却绝不会违抗军令。\"
张勇若有所思。
确实，若是换了别人，怕是早就沉不住气了。
远处的世家大军已经完全撤出了谷口，在五里之外扎下营寨。
张勇看着对方井然有序地安营扎寨，心中的郁闷渐渐化作了一丝明悟。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
赵宁见状，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个年轻的将军，正在一点点成长。
入夜，谷中点起篝火。
张勇召集众将议事，商讨明日的防务。
\"将军！\"一名偏将兴冲冲地道，\"要不要趁夜偷袭？敌军刚刚安营，必定疲惫......\"
不等他说完，张勇便摆手打断：\"不可。陛下有令，不得轻举妄动。\"
众将面面相觑。
他们还从未见过张勇如此稳重。
\"诸位可知，为何那些世家子弟不敢强攻？\"张勇环视众人，\"正是因为他们摸不清我军虚实。而我们若是贸然出击，岂非正中下怀？\"
帐中一片寂静。
这哪是平日里那个急性子的张勇？
\"传令下去。\"张勇沉声道，\"明日依然按陛下吩咐行事。若敌军来攻，便依计划应对；若敌军按兵不动，我们也莫要轻举妄动。\"
众将轰然应诺。
星光下，两军对峙的局面显得格外诡异。
明明是一场关乎国运的大战，却愣是打出了孩童过家家的味道。
\"陛下......\"张勇轻声道，\"末将总算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了......\"
远处传来世家大军的巡逻声，张勇却再也没了往日的焦躁。
他知道，这一战的胜负，早已在陛下的算计中。
而他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
午夜时分，落霞城皇宫依然灯火通明。
陈北芒正在批阅各地送来的奏折，洛青衣则静静地站在一旁为他研墨。
\"陛下。\"洛青衣轻声道，\"这般放心张勇，就不怕他盯着敌军后撤的背影追出去？\"
陈北芒放下手中的奏折，笑道：\"人总是要成长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远处的龙虎谷方向，依稀可见点点火光。
\"张勇虽然性子急，却绝不会违背军令。\"陈北芒望着远处，\"这便是我选他的原因。何况，若是连这点信任都不给，他又如何能够成长？\"
洛青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陛下倒是想得长远。不过，您觉得那些世家子弟会在什么时候全军攻入谷中？\"
\"怕是不会了。\"陈北芒淡淡地道。
\"为何？\"
\"这些都是各家的私军。\"陈北芒转身，眸中闪过一丝精芒，\"若是伤亡太重，各家元气大伤。他们宁可在外围耗着，也不会轻易全军压上。\"
洛青衣一点就透：\"所以，真正的大战......\"
\"是在运河修好之时。\"陈北芒接过话头，\"到那时，水路畅通，他们便有了退路。如此一来，才敢真正沿水路，倾巢而出。\"
\"那我们......\"
\"传令工部，着手建造战船。\"陈北芒沉声道，\"另外，让工匠们加紧改良火器，尤其是那种能远程发射的......\"
话未说完，一名小太监匆匆走来：\"陛下，工部尚书求见。\"
\"宣。\"
不多时，周延年踏入殿中，面带喜色：\"陛下，如今山石已经全部炸开，运河工程可以加快了。\"
陈北芒点点头：\"很好。\"他顿了顿，又道：\"周卿家，朕有一事相问。\"
\"陛下请讲。\"
\"若是要建造战船，需要多久？\"
周延年略作思索：\"若是按照寻常战船来造，倒也不难。可若是要安装火器......\"他看了眼陈北芒，见对方点头，便继续道，\"那就需要重新设计船体结构。依臣之见，至少需要一个月。\"
\"一个月......\"陈北芒轻声道，\"也好，就给你一个月时间。\"
\"臣遵旨。\"周延年转身离去。
洛青衣看着周延年的背影，轻声道：\"陛下，若是一个月后，运河和战船都准备好了，那些世家门阀真的会全力一搏吗？\"
陈北芒笑而不语，只是又拿起了一份奏折。
这份奏折上写着：\"据报，宋国境内已有多处出现民变，百姓纷纷呼喊着要投奔大夏......\"
洛青衣见状，顿时明白了陈北芒的用意。
这一战，不只关乎军事，更是一场人心的较量。
而人心这种东西，往往比刀剑更锋利。
黎明将至，宋国大营。
李从谦正对着舆图发愁。
原本他以为只要耗死陈北芒便是胜券在握，可昨日收到的密报，却让他坐立难安。
\"王爷。\"徐缜快步走进帐中，\"刚刚收到消息，宋国多地爆发民变。百姓不堪重税盘剥，纷纷喊着要投奔大夏！\"
\"胡闹！\"李从谦猛地一拍案几，\"区区几个刁民，也敢造反？\"
\"王爷息怒。\"徐缜苦笑道，\"这可不是几个刁民。光是南阳府，就有数万百姓响应。更有甚者，连府城都被他们占了。\"
\"荒唐！\"李从谦站起身来，在帐中来回踱步，\"陛下派我们围剿陈北芒，这些百姓居然......\"
话未说完，又一名亲卫匆匆进帐：\"王爷，不好了！落霞城那边，又有新的动静！\"
\"什么动静？\"
\"他们在修船坞！\"
此言一出，李从谦顿时如遭雷击。
修船坞？
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显然对方想到了己方的心思，这是未雨绸缪！
\"不行！\"李从谦一拍大腿，\"绝不能让他们把船坞修好！传令下去......\"
\"王爷慎重！\"徐缜连忙阻止，\"您别忘了，那六万精锐是怎么没的！若是贸然进攻，只怕......\"
李从谦的手僵在半空。
是啊，那种连尸首都找不全的可怕武器，谁知道还有多少？
\"那依你之见......\"
\"不如派人潜入城中，混在要投靠的民众当中，暗中破坏船坞。\"徐缜低声道，\"或者......\"
这倒是好办法。
李从谦明白，一旦让陈北芒的运河和战船都准备妥当，这一仗就更难打了。
\"传令下去。\"他咬牙道，\"派出死士，不计代价，也要破坏他们的船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