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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岁岁动作一顿,这已经是她来了李舜后院,后院中没的第二个女人。
都比她大不了多少。
蝶姨娘显然也吓到了,脸色白着道:“这好端端,人怎么就没了。”
谢岁岁回神,对蝶姨娘道:“你怕什么,只要你不做错事,就不会有这结局。”
可在这后院,有的时候,你没做错事,也会被牵连。
就如谢岁岁前一次被郡王妃崔氏栽赃一样。
谢岁岁心里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她压下了这情绪。
打出一张牌问:“这芳姨娘没了,你是怎么知道的,消息如此灵通。”
谢岁岁怀疑看着蝶姨娘,她打探消息,日常可要花销不少银子,这郡王府后院内的消息,不说十成十都知道,但大事也都瞒不过谢岁岁。
可这次,谢岁岁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蝶姨娘就不好意思道:“我也是正巧在花园里闲逛,遇到了东宫来的女官,等人走了,好奇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女官是来报喜的,说太孙的一个侍妾怀了身孕,已经查出快一个月的身孕,又提到了芳姨娘没了的事,让郡王爷不要再动怒。”
“太孙妾室怀孕了?”谢岁岁疑惑。
蝶姨娘也道:“是啊,都说太孙生来体弱,没法生育,若不是陛下和太子宠爱,就这一条就没资格当太孙,现在好了,太孙妾室有孕,若是个男孩,以后就不必担忧了,也难怪东宫还特意来给郡王爷报喜。”
谢岁岁倒是没这么觉得是喜,李舜刚失了一个孩子,这会东宫来报喜,岂不是扎人心窝子。
但这话可不能说,隔墙有耳,若是传出去,可讨不了好。
毕竟东宫和太孙,盼孩子盼了多年,说敢说不高兴?
谢岁岁便道:“的确是喜事,不过也跟咱们没关系,正巧你来了,陪我打打叶子牌,长日无聊,总要找些事来打发时间。”
蝶姨娘找谢岁岁说了这消息,心头也放松了不少,便也凑过去跟谢岁岁一起打叶子牌。
谢岁岁看了花果一眼,花果就明白了,转头就出去打探消息。
等蝶姨娘走了,花果就回来禀报道:“侧妃,东宫的确来了人,也说的是太孙妾室怀孕和芳姨娘暴毙的事,但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
谢岁岁好奇问:“还有什么事?”
东宫女官来说:“太孙有后,太子太子妃高兴,所以准备举办家宴庆祝一番,就在今天晚上,让郡王爷记得早点过去。”
谢岁岁一愣,忽然觉得李舜有点……可怜是怎么回事?
这边没了孩子,那边却要庆祝。
但一回神,谢岁岁就呸了自己一声。
李舜天潢贵胄,东宫嫡出,堂堂郡王爷,用得着她可怜。
“看来今晚上东宫要热闹了。”谢岁岁道。
花果道:“侧妃,您忘了,现在您身份不一样了,您也要去了。”
谢岁岁一愣,回过神来。
是啊!现在这东宫家宴,她也得去了,之前东宫宴席,就只有正妃和侧妃能去。
要是李舜愿意,过年都能破格带她进宫了。
谢岁岁就着急起来:“快快,将千金坊给我做的那身橘红色衣裳拿出来,我可不能给郡王爷丢脸。”
这在李舜后院,大家都斗的跟乌眼鸡一样,去了东宫,一大群女人,可不得斗的更凶。
谢岁岁可不能被比下去。
“侧妃,虽然橘红不是正红,但您这样是不是太招眼了。”花果拿出衣裳来劝道。
谢岁岁想了想也是,她既要出风头,也不能犯了忌讳。
便道:“罢了,拿一身我新做的翠绿色那身吧。”
花果疑惑:“不是还有一身粉色的。”
谢岁岁没好气:“白日我穿过了,晚上还穿着去,显得我没别的衣裳了,这千金坊的衣裳还是做少了,都不够换。”
花果一听,就不想说话了。
这寻常人,一身千金坊的衣裳都难得,谢岁岁有十二身,只是做的慢了些而已,怎么就不够换了?
不过花果也没傻的反驳谢岁岁,麻溜的给将新衣裳拿来了。
虽比不上千金坊的手艺,但也很是华贵。
等谢岁岁装扮好,就得到李舜提前回来的消息,召所有妻妾去崔氏的院子。
谢岁岁到的最晚。
刚进去见了礼,崔氏就找毛病道:“谢侧妃,你怎么来的这般晚,日常让我等你便罢了,今日还让郡王爷等。”
谢岁岁……谢岁岁心里暗骂一声,崔氏竟也学会阴阳人了。
既然这样,那她就认了呗。
“是妾身的错,腿脚慢了些。”
说完,她就直愣愣的看着李舜。
不是让她乖巧些,不要跟崔氏对着干吗?
看,她多乖巧,一句也不顶嘴。
李舜见此,便拧眉道:“行了,时辰还早,也不必那么急。”
崔氏一愣,便应下道:“是。”
谢岁岁就微微勾唇,走到了一边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口头上认个错,也不会少块肉,得看李舜站在哪边才是。
“既然人都齐了,崔氏,你来说。”李舜发话。
崔氏便道:“今儿下午东宫来了人,报了个好消息,说太孙的一个妾室怀了身孕,太子和太子妃娘娘大喜,晚上在东宫设宴,让郡王爷一道过去。”
李舜便接话道:“今晚上就郡王妃和谢侧妃随我去,梦瑶,你前不久刚动了胎气,不宜出门折腾,便留在府里休息别去了。”
姜侧妃温婉应下。
“人去少了也不好看。”李舜蹙了一下眉,视线在剩下的三个妾室身上绕了一圈。
略过脸色苍白身体还没好全的楚月华,又略过一脸紧张的蝶姨娘,最后落在隐形人一般的莲姨娘身上。
“就你吧,你随我一道去。”
谢岁岁一愣,有一说一,虽然莲姨娘就在屋子里,但谢岁岁时常忽视,一不小心就会忘了莲姨娘这个人。
别说谢岁岁,其他人也一样,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去东宫的美事,会落在莲姨娘身上。
大家都看了过去,诧异的,嫉妒的都有。
莲姨娘脸色也惨白的厉害,比病着的楚月华还要难看。
“妾身……妾身……”莲姨娘浑身都开始发抖,但还是说了出来:“妾身不想去。”
嗯?
谢岁岁看了过去,说实话,去东宫,除了有品级的,妾室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这也是宠妾才有的殊荣。
这美事落在莲姨娘身上,莲姨娘竟然说自己不想去。
李舜笑了一声,眼神中带着冰冷:“什么时候本郡王的吩咐,还能轮到你反驳,事情就这么定了。”
谢岁岁看了看李舜虽然面上带笑,但实际已经开始不悦的表情,还有害怕到发抖的莲姨娘,已经确定,这里面有事。
她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人选定下,时间已经不早了,立即便要出发。
崔氏比谢岁岁得的消息还要早,自是知道今日要去东宫,早早便装扮了起来,穿的恰巧是一身正红色。
谢岁岁感慨,还好没穿橘红,不然就撞上了。
两人都装扮好了,莲姨娘却毫无准备,穿的也就比丫鬟稍好一点。
莲姨娘原本就是丫鬟出身,在李舜后院又不得宠,除了日常妾室的那点月银份例外,根本没有家底,过的还不如得宠的丫鬟舒坦。
毕竟得宠的丫鬟,日常还有主子的赏赐。
崔氏上马车的时候嫌弃道:“怎么穿成这样寒酸,头上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进了东宫岂不是丢了郡王府的脸面,还让郡王府苛待了你。”
听了这话,谢岁岁瞥了崔氏一眼。
管理妾室是崔氏的职责,莲姨娘着装不得体丢脸,自是崔氏日常疏忽的问题,竟又在这里贼喊捉贼?
难道平日,崔氏就不知道莲姨娘过的是什么日子?
谢岁岁打量了一下,出门主子坐的才三辆马车,李舜一辆,崔氏一辆,岂不是要让她和莲姨娘同坐一辆马车。
谢岁岁已经察觉到李舜今日带着莲姨娘有些不寻常,自然不想凑太近。
眼珠子一转,见李舜正要上前面一辆的马车,谢岁岁就提着裙摆走了过去。
李舜刚跨上马车,注意到人过来,就看了过去。
“妾身想跟郡王爷坐同一辆马车。”
说完,就用清凌凌的眼神盯着李舜看。
李舜就没招架住,伸出手道:“上来吧。”
谢岁岁就露出了笑容,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转头道:“花果,你坐车辕上。”
花果答应下来,东来赶忙往旁边让了让,给花果让出了不少的位置来。
那边崔氏刚训斥完莲姨娘,还让自己的丫鬟拆了几件首饰给莲姨娘戴上,回头却发现谢岁岁跑前面去了。
她心里暗恨,但到底没胆子上前,只能憋着气上了自己的马车。
莲姨娘自然一个人去了后面的马车,只是浑身依旧在发抖。
“郡王爷,妾身还是第一次去东宫,您提点提点妾身可好,我怕去了丢您的脸。”
马车里,谢岁岁刚坐稳,就凑到了李舜的身边,声音娇娇悄悄的,带着一股子江南的软糯。
李舜最爱谢岁岁这股子腔调,听着小意温柔,却又因性子不好,总是带着一股子呛鼻味。
他既不喜欢太温顺的,也不喜欢太反叛的,谢岁岁这样,拿捏的恰到好处。
总之就是很顺他的心。
他顺势伸手将人搂在了怀里,又抬手掐了掐她娇嫩的脸,才半带着笑半带着认真道:“在东宫丢了我的脸倒是没什么,别丢了你的小命才好。”
“东宫不是二郎的家吗,妾身怎么会丢了小命。”谢岁岁疑惑问。
总感觉情况不太对。
不是都说李舜很受宠吗?
毕竟太子妃亲生的也就两子一女,而且太孙身子还不太好,李舜便更被看重些,东宫速来有什么好东西,只要是有两份,必定有李舜一份。
“是啊,那是我曾经的家。”李舜情绪忽而低落起来。
谢岁岁就觉得这个问题可能不适合继续问。
赶忙转了话题道:“二郎,我可是你的侧妃,我若去了东宫被欺负,也就是你被欺负了,你快告诉我,有没有特别不好相处的人,我避开点。”
“那你全都避开便是了。”李舜笑着说了一句。
谢岁岁满脸疑惑,一时竟不好分辨,李舜这些话是认真的,还是在同她开玩笑逗她玩。
见此,李舜倒是收起了点笑容说:“去了东宫,多听多看少说话,太子妃若赐了什么吃的给你,你看着喜欢的吃两口,若太孙妃给了你什么,你自己可要当心点了。”
谢岁岁这下分辨明白了,李舜是真的认真在指点她。
看来太孙妃,跟李舜的妻妾不对付。
她认真点头道:“我记住了。”
“乖。”李舜又摸了摸她的头道:“也不必害怕,只要一会儿去了东宫跟着郡王妃别乱跑,有我在便不会有事。”
“嗯。”谢岁岁再次点头应下。
心里的确是有点紧张的。
虽然她在谢家时,也曾跟着从宫里出来的王嬷嬷学了不少礼仪,因为被李舜看上,要来京城之前,王嬷嬷还多教导了不少后宅妻妾争斗的阴私事,但她到底也只是个商户女,所接触到的人事物有限。
东宫,那可是未来储君住的地方,难免还是有些紧张。
李舜看着谢岁岁这紧张的模样,又笑起来:“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东宫是龙潭虎穴,放心吧,今晚上可热闹的很,没人注意你。”
谢岁岁一想也是,今天的主角是太孙的怀孕妾室,谁会注意她啊!
当即便放下了点心。
只是,谢岁岁这会儿不知道,她这心还是放早了点。
……
东宫是未来储君住的地方,自然也在宫墙内,不过却又与后宫前朝分开了。
是一处既在其中,又独立在外的地方。
马车直接进了东宫内,在一处侧门停下,谢岁岁跟在李舜身后下了车,就看见了高高的红墙。
早就已经有人等候在了门口迎接。
一见李舜,就迎了上去:“郡王爷,您可终于来了,太子妃娘娘已经差人来问了几回。”
李舜也笑起来,一脸和善道:“是我来的太晚了,正巧先去跟母妃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