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贵如油,因为下了一场雨,所以周岁安这些天都在和粮食打交道。
不论是蔬菜水果区,农作物区,还是玻璃大棚区,都被周岁安给转了个遍。
下着雨的杏花村,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泥土味道,并不刺鼻,反而令人心旷神怡。
周岁安一袭淡青色衣裙,撑着一把油纸伞,慢悠悠地走在水泥路上。
让过来拜访长宁公主周岁安的沈域之等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两队人马直接正面相遇了,周岁安慵懒地掀起眼帘,“几位是?”
沈域之向前一步,对着周岁安行了一个学子礼,“公主殿下,我和几位好友在珍宝阁吃饭时,看到了门口贴着的告示。
不知,未来学院的助教老师招满了吗?”
看了一眼自己身后其中几位好友落寞的神情,沈域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唉,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于是,沈域之便详细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原来他们几人只有一半的人考上了贡士,其他的人都落榜了。
他们都是五湖四海,千辛万苦来到京城参加春闱的。
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现在这个结果实在是太差强人意了。
几人有些承受不住,如果留在京城,衣食住行哪样都要花钱,他们其中不乏寒门子弟,根本无法承担如此昂贵的费用。
可如果直接回乡,又如何去见以一村之力供养自己,希望自己出人头地,回馈乡里的村民们。
一时间,好友们每天愁眉苦脸的,沈域之想不发现都难。
恰好在珍宝阁门口看到了招聘教书先生的告示。
不论其他,工资待遇确实不错。
便有几位好友跃跃欲试了,沈域之不想干预好友们的决定,但是也不能放任他们随意选择自己的未来。
于是,沈域之请教了自己的兄长——当朝右相,人称老狐狸的沈逸之。
在得知沈家有不少读书人在未来学院当教书先生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的。
沈域之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自己兄长的,提到长宁公主的时候,兄长脸上永远挂着笑,而且是真情实意的笑。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以后,沈域之立马无视了工具人兄长,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几位好友。
好友们原本就对发现高产粮食的周岁安有着浓厚的滤镜。
在得知未来学院教书先生的待遇很好以后,几位学子对于周岁安的滤镜更厚了。
所以,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周岁安这才想起自己在珍宝阁门口贴着的最新版告示。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周岁安见人很是眼熟,便大大方方地问道。
“沈域之。”
“不知阁下和当朝右相沈逸之是何关系?”
沈域之也没想着隐瞒,说道:“当朝右相沈逸之是我的兄长。”
谁知话音刚落,前面带路的周岁安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毫不避讳地盯着沈域之的脸看,一边看,还一边摩挲着下巴感叹,“不愧是亲兄弟啊,长相都差不多,怪不得我当初觉得眼熟。”
沈域之也不害羞,就由着她看。
周岁安也就确定了一下,便接着带路了。
周岁安直接把几人带到了校长办公室,一人一张椅子。
等周岁安坐到主位上以后,前面的几人已经乖乖巧巧地坐在周岁安面前等着她说话了。
周岁安看着眼前一双双饱含期待的眼神,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
“你们,谁要来当教书先生啊?”
然后,几个落榜的学子们便站了起来,其中便包括沈域之的死党原先。
“那,你们来当教书先生的原因呢?”
原先一向说话不过脑子,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因为包吃包住,月俸还高啊。”
本来抓紧一切时间在心里构思的其他几位学子满脸黑线,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绝不承认认识眼前这货。
几人担心周岁安听到这样的答案会恼羞成怒,然后赶他们离开。
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用余光观察着周岁安的反应。
谁知周岁安的反应很是出人意料,“挺好的,我就欣赏这样的人,有活直说,绝不拐弯抹角,也不需要我去猜,省了不少事。”
几人也没想到传说中的长宁公主竟然是这样的人,很是与众不同。
有了原先带头,其他几人也渐渐放开了,纷纷说出自己来此应聘的理由。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所有面试者都留了下来。
“好了,你们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过来吧。”
回去的路上,原先一直拉着沈域之叽叽喳喳的,言语中都是对周岁安的欣赏。
“域之,长宁公主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与众不同呢,她竟然允许我们这些人参加明年的春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沈域之眺望着远方,“大概是因为她有足够的底气吧,就算明年你们过了春闱,公主殿下依旧可以再招到新的助教。”
“也是。”觉得自己特殊的原先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不过,他也只蔫巴了一小会儿,便重新燃起了斗志。
“不管怎么样,现在已经有了稳定的活,而且月俸也不低,已经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了,还是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我们可不能让公主殿下等太久。”
——
送走了沈域之等人,周岁安便往家的方向走去。
路过属于周楚北的那栋房子时,发现周楚北正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在看,眉眼精致,眼神犀利,柔中藏锋。
还有三天就是殿试了,周楚北已经拿了五次第一名,这一次殿试再拿个第一,他就是东河国历史上第一位年纪最小的六元及第了。
所以,准备殿试的这些日子,周楚北明天早六晚六,一天学习六个时辰,不管怎样,成败都在此一举了。
很快便到了殿试当天,一大早,周楚北用冷水洗了洗脸,让自己很快清醒过来。
这可是重要日子,周岁安抽出了一些时间,亲自送周楚北入了宫。
榜上有名的学子仅有一百名,都是个中翘楚,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殿试的排查更为严谨,任何人都不可夹带私货。
监考人可是当今陛下。
一个是皇帝最宠爱的长宁公主的侄子周楚北,一个是话;皇帝的左膀右臂之一的右相的亲弟弟沈域之。
两人都是见过皇帝的,所以考试时一点也不紧张,答起题来更是行云流水。
皇帝在巡视的时候,总是会在两人身旁停下,然后微笑着点头。
其他的人见到圣颜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紧张,不过还好,到了后面他们都调整了过来。
不然,承受能力不行的人,自然不可能当官的。
殿试的时间格外的漫长,今年的题目出得刁钻,不是治水,就是瘟疫。
写得头晕眼花的考生们在心里骂爹,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出的这题目,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皇·出题人·帝深藏功与名。
眼看着香的长度越来越短,周楚北和沈域之刚好答完,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以后,时间正好到了。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交卷的,看着眼前人的一截手腕,周楚北和沈域之几乎是同时看向对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以后。
分道扬镳。
剩下的考生们有的自认为写得还不错,交卷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有的,最后的策论题都没答完,欲哭无泪地交了试卷。
众生百态,尽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