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探的事走入死局,不过女学的事儿倒是很顺利。
女学招生的告示贴出去的同时,女官也叫人去通知了那些通过考核的女子,叫她们五日后去女学熟悉环境。
女学先是有太后撑腰,后来皇后也参与了进来,这世间最尊贵的两个女子,直接把女学抬到了跟官学一样的地位上,能在其中任教,身份自然也不一般。
女子们因此越发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百潼等人更是每天都掰着指头算还剩几天能去女学,一个个都期待得不得了。
在这样热烈的气氛里,有一人显得格格不入。
那就是唯一一个落选的阿青。
她今年十六,自认实力不输给包括百潼在内的任何一个人,可最后,偏偏就她落选了。
她自然心气不顺,也不服。
不过朋友们都那么开心,阿青也不好煞风景,只默默退到了一旁。
朋友们来关心她的时候,她也强撑着笑脸说自己没事。
这时的百潼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激动中,便也没有看出她笑里的牵强。
直到五日后,众人热热闹闹地出了门,院子里只剩下阿青一个人的时候,她的脸上才浮现出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阴郁。
那厢,百潼等人顺利到了女学,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进了气派的女学大门,便见屋宇错落,通透敞亮,清晨的阳光落在木地板上,晕出圆融的光,清风拂起纱幔,银铃叮当,恍入仙境。
女官已经到了,见人齐了,又待她们彼此熟络起来,便带着她们在女学里走动起来。
那厢,温元姝也刚收拾好,乘着马车出门了。
她到时,百潼等人刚好在女学里转了一圈,还都在忍不住地感叹,显然她们对女学也都十分满意。
见她过来,众人纷纷安静下来,面带雀跃地看着她。
温元姝的目光从她们脸上一一看过去,也不由被这份雀跃感染。
“诸位,”温元姝开口,声音虽然温柔,却带着一股坚定的力量,“此处便是我们日后施展所学的地方了。”
“诸位各自身怀一技之长,如今也都可以凭着自己的一技之长自立于世,但作为女子,相信诸位最是明白我们当今的处境,日后还望诸位立足于女学,不吝施教,让更多身受束缚的女子自立,自由。”
“是!”
众人皆是干劲满满。
见状,温元姝便不再多说什么,留她们在女学继续熟悉环境,自己则是跟女官一起走了。
她今天过来,本来就是为了看看众人的状态如何,看了一眼也就放心了。
“看样子,这边是不必担心了。”温元姝笑着道。
那些人的心是齐的。
女官也点点头:“这几天就先叫她们彼此熟络着,等招生报名的事情完了,再好好调教调教也就好了。”
光是心齐还不够,还得叫她们知道如何把劲儿往一处使。
这是女官拿手的事儿。
“那就辛苦大人了。”温元姝点点头。
女官笑着摇了摇头。
这是为太后办事,谈何辛苦。
更何况,也多亏这桩差事,她才能时常出宫走走。
二人就此分开,回家的回家,回宫的回宫。
——
温元姝回了将军府,便见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边上站着的那人似乎有点眼熟。
“是闻公子身边的那个下人。”春花低声道。
温元姝眉梢微动。
那也就是说……车里坐的是闻让了?
见她露面,那长随上前一步,对着她拱手行了一礼:“温姑娘。”
温元姝点点头,目光移到马车上。
果然,车门打开,坐在里头的正是闻让。
闻让依旧是一袭白衣,不过多日不见,他的气色似乎比上次好了些。
“闻公子。”温元姝点点头。
闻让下了马车,几步走到了她跟前:“我这段时间去了外地,回来才听说温姑娘遇险……没事吧?”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这句关心来得实在是太迟。
真要有事,温元姝哪里还会好好儿地站在这儿。
可他不亲眼过来看看,心里总是不踏实。
温元姝倒是没计较这么多,只点了点头道:“我没事,闻公子不用担心。”
闻让微微颔首,却没再说什么,目光依然落在温元姝身上,将她仔仔细细看过一遍。
他的目光叫温元姝有些不自在:“……闻公子,今日你过来,还有别的事吗?”
她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白。
如果没有别的事儿,她就要走了。
闻让眸光一暗:“……听说温姑娘的女学就要开始了,在下提前恭喜温姑娘。”
温元姝唇角微勾:“是太后娘娘的女学,只是娘娘不方便,我才替娘娘办事而已。”
闻让点点头。
这下,他是彻底没什么可说的了。
仔细想想,他们二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交集,对于温元姝而言,他只是个有几面之缘的点头之交而已,如今能站在这儿跟他说几句话,那都是因为温元姝有教养。
不然,只怕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见他不说话了,温元姝便道:“那我先回去了?”
闻让点点头。
“公子请便。”
说完,温元姝便毫不留恋地收回目光,转身进了将军府。
看着主仆二人的身影消失了,那长随才长叹了口气道:“公子,您分明是发了病,命悬一线,为什么要骗温姑娘是去了外地啊?”
闻让抿了抿唇:“……我只是……不想让她为我担心。”
长随抿了抿嘴,终是没再说什么。
这时,边上骤然响起一道声音:“闻公子多虑了,我家元姝还没有闲到担心一个陌生人的地步。”
这道声音慢悠悠的,欠揍极了。
闻让转头看去,便见陆乘渊翻身下马,又扯了扯嘴角,朝自己露出一个称不上和善的笑。
陆乘渊没把这人放在眼里,大摇大摆地就进了将军府。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将军府是他家呢。
长随磨了磨牙,对陆乘渊很是不爽:“这人太嚣张了!”
闻让磨了磨后槽牙。
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谁让温元姝心里有他呢。
“……罢了,”闻让终是叹了口气,“回吧。”
说完,闻让便重新回了马车里。
长随也不敢耽误,连忙驾着马车,往礼国公府去了。
他们这一趟本来就是偷偷出来的,怕是已经被发现了。
长随已经能想象到,他们回去之后定然是要面对一阵腥风血雨的。
只希望到时候,礼国公别被三言两语气得厥过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