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深夜,呼衍灼正在京城客馆饮酒赏月,而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衣、面蒙黑巾的不速之客忽然而至,凛凛刀光瞬间就到了眼前。
呼衍灼的反应也不慢,反手就将酒坛朝着那人砸了过去。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长刀劈开酒坛,酒液飞溅,四散一地。
京城客馆跟外头那无人的小径不同。
这次呼衍灼来京城,随行带了许多蛮族护卫,皆跟他一起住在此地,故而一听见声响,便有许多人持刀翻窗而出,将那刺客围在了中间。
除了这些蛮族护卫之外,京城客馆还有大昭的护卫,他们一个个手持弓弩,泛着寒光的箭镞已经遥遥对准了刺客,只要那刺客再有动作,箭镞便会飞射而去,直取刺客性命。
那人见一击不中,反而惊动了这么多的人,便知道这次是无法成功了,竟失了斗志,任由客馆的护卫将自己押住,又一把扯去了自己脸上的面巾。
看见刺客真容的一瞬,呼衍灼眼睛都瞪大了:“怎么又是温家人?!”
护卫队长看着温天明,一时间也是惊讶至极:“温二公子?!”
温天明不做挣扎,只恨恨道:“既然我已经落败,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呼衍灼气得跳脚:“你们温家人是不是都有毛病啊?!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想要我的命!”
他知道自己这蛮族首领的身份,在温家看来不讨喜,但是也没想到,他们厌恶自己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啊!
大哥刺杀一次没成功,如今还被关押在绣衣卫的地牢里没出来,这老二又来了!
这是想干什么!
那下次,温衡岂不是要亲自出手了?!
温衡要是亲自出手,他还哪有活头!
“呸!我大哥因你被关押,我这次过来,就是要替他出口恶气!”温天明扯着嗓子道,“告诉你,你最好离我远点!不然老子一口咬死你!”
他眼中凶光闪烁,话一说完,呼衍灼果断往后退了一大步,跟他保持了一个相当安全的距离。
那护卫队长十分为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按理说,他应该叫人去通知绣衣统领。
可按情说,他想把温天明放了。
可是这四周围了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的,事情不好办啊……
护卫队长陷入沉思。
温天明一刻也安定不下来,这会儿已经挣扎起来:“你们把我放开!我弄死他,再随你们处置!
无论如何,我今天必给我大哥出气!”
一想到那人说的,温景戎马多年,为大昭出生入死,如今却为了这么个蛮子被下狱,温天明心里这口气儿就不顺畅!
见温天明剧烈挣扎起来,护卫队长生怕再惹出什么乱子,只好连忙叫人去找陆乘渊过来。
——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陆乘渊就过来了。
来的时候,脸色比这天色都黑。
护卫队长连忙上前,一脸为难:“陆大统领,这……”
陆乘渊抬了抬手,道:“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我带他过去就行。”
护卫队长连忙点点头,将这烫手山芋给了陆乘渊。
陆乘渊来时还额外牵了一匹马,显然,这是给温天明准备的。
叫人把温天明五花大绑,陆乘渊翻身上马,亲手牵着温天明那匹马的缰绳,往绣衣卫府衙而去。
他身上气压极低,马儿似乎受其影响,都变得格外温顺起来。
到了府衙,陆乘渊却没带他去地牢,而是去了自己平时练武的空院子里。
皎月当空,院子里一地雪白。
温天明心中正疑惑着,他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样的地方,一道凌厉的拳风便呼啸而至。
温天明下意识地一个后仰躲开了这一拳,又连退了好几步,跟他拉开距离:“陆乘渊,你疯了?!”
“你才疯了!”陆乘渊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下一拳转瞬即至。
他好不容易才把皇帝烦得准备把呼衍灼打发走了,呼衍灼一走,放出温景也就是几天的功夫。
温景一走,他也能再去见温元姝。
可如今温天明横插一脚,全完了!
皇帝不可能再会放过温家兄弟两个,而他作为把兄弟两个锁拿下狱的人,温元姝也不可能再搭理他!
完了!
都完了!
陆乘渊眼眸通红:“你还我夫人!”
他好不容易等了这么多年,等到现在,眼看着终于能跟自己思恋多年的修成正果,结果就败在了温天明手里!
思及此,陆乘渊一脚就踹了出去,直接把本就躲得狼狈的温天明踹得飞出去老远。
二人以前就没少打架,温天明也不是第一次被陆乘渊打趴下,早就已经习惯了。
这会儿自己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恨恨地“呸”了一声:“陆乘渊,你就这点儿出息!”
陆乘渊眼眸赤红:“我没出息,你没脑子!温天明,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呼衍灼马上就要走了,你横插一脚干什么!你脑子被驴踢了是不是!”
温天明嗤笑一声:“就是他要走了,我才要趁着他还没走,先替我大哥出口恶气!”
陆乘渊冷笑一声:“你但凡有点脑子,也应该在他离开之后潜行追杀!你现在这么做,除了把自己搭进去还有什么好处!”
不光把自己搭进去,还把他搭进去了!
一想到这儿,陆乘渊就恨不得再给他一拳头。
温天明自知理亏,不说话了。
他又不傻,如何想不明白这道理。
潜行刺杀虽然也是个法子,但是在他看来,有仇就应该当场就报,这样才痛快!
没想到,这一时冲动,把自己痛快进去了。
陆乘渊多看他一眼都烦,叫人把他送去了地牢,也没说什么关照的话。
事情处理完以后,陆乘渊又叫人搬了几坛子烈酒上来。
祁嵘在一边看着,这回是一句风凉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有摇头叹息的份儿。
自从温元姝和离以后,本来事情一切顺利,谁能想到,这温家兄弟二人竟接连像失了理智一般,把本来的大好局面砸得稀巴烂。
陆乘渊被夹在中间,实在是被连累惨了。
陆乘渊一坛接一坛地喝着,如玉的脸庞被酒气熏染得微微泛红,醉眼朦胧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天上月和心上人,都如此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