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殿里伺候的都是太后的真正自己人,所以温元姝和太后说了什么,再没有旁人知道。
温元姝出宫的时候正是黄昏,本应该是金黄的阳光遍洒大地的时候,可今天天气不好,阴沉沉的,还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见状,素兰嬷嬷便道:“还是叫马车送陆夫人回去吧。”
“不必了,嬷嬷,我想走走。”
太后毕竟上了些年纪,更畏寒些,所以屋里点着好几个炭盆,温元姝在屋里热得脸都红了,出来才好了些。
见状,素兰嬷嬷也不再说什么:“雪天路滑,夫人当心。”
温元姝点点头,抬步离开。
她起先只是太热了,想慢慢走走,没想到这雪越下越大,还没走到宫门,就已经被浇了满头满身的雪。
哪怕马车里一直点着炭盆,但主仆俩的头发和衣裳都湿了,炭火也烘不热。
“夫人,绣衣卫府衙近,咱们去府衙换身衣裳再走吧。”
所幸马车里一直备着衣裳,去府衙借个地方就行。
不然这么一路走回去,非得受寒不可。
看着跟自己一样狼狈的春花,温元姝也只好点了点头。
绣衣卫府衙几乎就在城墙边上,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在门口的护卫没有拦温元姝,甚至转头往府衙里头跑,去找陆乘渊了。
陆乘渊也刚从外头回来,人还没走回去,听说温元姝来了,便立刻折返了回去。
看着她冻得脸色都发白了,陆乘渊连忙把人带进自己的浴房。
水温稍热,温元姝咬着牙才将身体浸泡进去。
缓和过来以后,这水温就变得正正好好了。
温元姝总算长舒了口气。
这时,陆乘渊端着一碗姜汤进来。
“春花呢?”
“叫她也去沐浴了。”陆乘渊一边说着,一边把姜汤递给她,“快,赶紧喝了。”
温元姝乖乖伸手,将姜汤捧进了手里。
陆乘渊后退两步靠在小几上,双手环胸而立,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
被这热气一熏,温元姝的肌肤便透出了红气,一双眸子也被浸得水润,乌黑的长发沾了水,紧紧贴在脖颈处,勾勒出一截优美的线条,也愈发显得肌肤莹润,嫩得像是刚剥壳的荔枝。
或许是因为他的目光过于炽热,温元姝有所察觉一般抬眸看他:“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看你好看,就想多看看。”陆乘渊脸不红心不跳。
他自己媳妇儿,自己还不能看了?
温元姝将剩下的姜汤喝干净,道:“你赶紧出去吧,我洗好了。”
“就泡这么一会儿,能行吗?”陆乘渊表示怀疑。
“我一会儿回去再多泡一会儿就是了。”
这儿毕竟是公务之地。
“索性在这儿泡个透彻得了,也省得回去折腾了。”
陆乘渊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地开始解开衣带。
他常年练武,身材精瘦,身上肌肉线条清晰,块垒分明,却又不显得夸张。
对上温元姝的目光,陆乘渊挑了挑眉:“你忘了,我也刚淋着雪从外头回来呢。”
温元姝这才反应过来。
还真忘了。
她咳嗽了一声,道:“那你喝过姜汤了吗?”
“喝过了。”
陆乘渊一边说着,一边也浸入热水。
空间霎时间就变得狭窄起来。
温元姝这还是头一次觉得,陆乘渊这么占地方。
分明自己方才泡的时候空间很充足。
陆乘渊将她的头发拢到身前,叫她的背能直接靠在他怀里:“听说你进宫了,是跟太后说女学的事儿?”
身后怀抱宽厚温暖,温元姝嗯了一声:“还好我今天进宫去了,我才知道严女官昨天就去了。”
陆乘渊眉梢一动:“这位的心思倒是也挺灵活。”
“可不是吗。”
“那你跟太后商量出什么好法子了?”
一说起这事儿,温元姝就忍不住无语。
本来她的意思是把女官授课的事情压下去,再趁机推一把,没想到太后竟然玩心大起,还要把四皇子推出来,以四皇子的婚事为诱饵,激起京城名门的争斗,再顺势把严女官踩下去。
把皇子牵扯进来,这可是温元姝想都不敢想的。
她只想着怎么把严女官拉下去,没想到太后是想把整个京城都搅合起来,看一场大热闹。
听着话,陆乘渊忍不住笑了:“太后能成为太后,自然是有手段的,不过成了太后之后,身边那些故人也就所剩无几了,想必太后也时常会觉得无聊吧。”
温元姝深以为然:“我觉得也是。”
不然把事情搞得这么大干什么?
“我今天去长信宫,还见着那几位殿下了,”温元姝道,“晋王和魏王倒是跟我想得差不多,不过秦王有点奇怪,他竟然还提醒我太后正在气头上,叫我小心呢,你说这是为什么?”
她当时就疑惑了。
她跟那位秦王殿下可从来没有见过,那位秦王殿下能这么好心?
然而温元姝话音落下,陆乘渊的目光却变得复杂起来。
静了好半晌,陆乘渊才道:“那位啊,好美人儿。”
温元姝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只听水声哗啦作响,骨节分明的手指从水面之下探了上来,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秦王殿下爱美,所以主动提醒你,恐怕是觉得你好看。”
温元姝扯了扯嘴角。
“这位秦王殿下还真是……不同凡响呢。”
看人光看脸……
温元姝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人。
“那这样,陛下能信任他吗?”
“爱美又不是好色,那位秦王殿下可是名声在外,陛下对他……不,陛下对所有皇子都一视同仁。”
皇帝自己就是夺嫡出身,所以在儿子们德行兼备的情况下,他不排斥胜者为帝。
温元姝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二人又在热水里呆了会儿,便起了身,准备一道回家。
当然,陆乘渊也没忘了祁嵘:“正好春花来了,你俩好好儿在这儿待着吧。”
“可是,主君……”
“怎么,我还能照顾不好元姝?”陆乘渊瞥了她一眼,又给祁嵘递了一记眼神,就拥着温元姝走了。
刚一出门,温元姝就眼神幽幽地盯着陆乘渊:“祁嵘最好是个正人君子。”
“那肯定是,”陆乘渊也正色道,“你放心,我给他塞了很多公务,想不是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