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魏王顿时坐不住了。
他腾地起身:“你说什么?!”
陆乘渊看着他,不紧不慢地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末了还贴心地问了一句:“殿下听清楚了吗?”
魏王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致。
再开口时,魏王的语气冰冷至极:“陆大统领,你这是什么意思,那毕竟是个女子,怎么能跟那些人关在一起?”
“魏王殿下管的可真宽呐,如今还管到我们绣衣卫府衙怎么关押人了?”陆乘渊与他直视着,没有丝毫闪躲,“还是说,魏王殿下跟那些歹人有些关系?”
魏王正欲说话,陆乘渊又道:“别怪我不给殿下留后路,那群歹人掳走了我家的孩子,这件事我是一定要彻查下去的,若是牵扯到了魏王殿下,恐怕这件事我也就只能上报给陛下了。”
“毕竟要是事关殿下,那这事儿可就大了,我不敢自己做主。”
陆乘渊的语气是异样的缓慢,落在魏王耳中显得异常沉重。
他的意思是,如果魏王不掺和,便把那些人当成歹人随意处置,但魏王要是想掺和进来,那陆乘渊就要把事情交到皇帝面前了。
如今魏王本来就因为皇帝若即若离的态度焦虑,这件事一出,只怕就要提前走上晋王的老路了。
相比之下,那些亲卫似乎也不是非捞不可了。
魏王咬紧了牙关。
跟陆乘渊做对,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陆乘渊目光淡淡地看着魏王,眼中没什么情绪。
其实,他也不想让魏王倒在这儿。
毕竟他手上的那些证据还没用上呢。
温元姝想让如今借住在他家里的姑娘恢复光明正大的身份,她的心愿,便是他的。
如今只能希望魏王是个识时务的了。
而魏王也果真没有叫他失望。
过了半晌,魏王终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陆大统领误会了,我跟那些人的确不熟。”
陆乘渊勾了勾唇。
还好。
“不过,”魏王话锋一转,“不过跟他们在一起的那个女子,得放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其实他们二人都知道彼此心知肚明了,只是还没把话挑明而已。
陆乘渊也不啰嗦,直接叫人把魏王妃和书瑶提了过来。
“再送殿下一个。”陆乘渊道。
魏王扯了扯嘴角:“陆大统领还真是……大方。”
仔细去看魏王妃的状态,魏王却察觉有些不对劲。
魏王妃黑纱覆面,露在外头的一双眼睛却一点焦距也没有,嘴里一直念念有词,但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俨然一副丢了魂的模样。
“人已经给殿下送过来了,殿下请便吧。”
这鬼地方,魏王也不想多待,于是便上前,想扶魏王妃起来。
没想到他的手刚碰到魏王妃,魏王妃就尖叫了一声:“恶鬼,恶鬼!滚开!别碰我!”
魏王毫无防备地被她一把推开,一时重心不稳,踉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王妃?”魏王试探地看着魏王妃,“你怎么了?是我啊。”
听见他的声音,魏王妃的眼中才勉强聚起了几分光彩。
认出了眼前人,魏王妃哽咽出声,随即一头扑进了他怀里:“王爷,王爷!你终于来了!”
魏王心疼不已,抱着魏王妃便大步离开,至于跟魏王妃一起被送过来的书瑶,则是被魏王身边贴身的护卫给带走了。
看着那一行人离开,陆乘渊侧了侧头:“那些人,还有活口吗?”
“没了,”绣衣卫上前一步,“知道魏王殿下过来,就把人都当着魏王妃的面给杀了。”
“嗯,”陆乘渊点了点头,“处理干净。”
“是。”
说完,陆乘渊便抬步离开,骑着马回了侯府。
——
这会儿,温元姝和温熙一起坐在温老夫人身边,目光落在满地爬的两个孩子身上,脸色看着似乎跟往日并无不同。
但是一旁的温老夫人却忍不住看了她好几眼,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静了好一会儿,温老夫人还是道:“元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然好好的,怎么春花突然冲回来,把孩子放下就跑了?
春花可不是那么冒失的人。
温元姝脸色微微一僵,才恢复了正常:“没有的事,母亲,您别多想。”
她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勉强。
一旁的温熙更是直接把头给底下去了,明明白白的心虚。
温老夫人皱着眉:“你这孩子是长大了,但是既然在我面前,你还是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可得跟我说才行。”
“真的没事。”温元姝道。
反正她现在都已经坐在这儿了,还是不要让温老夫人担心了。
温老夫人迟疑地又看了她两眼。
她直觉没这么简单。
但是还不等她追问,陆乘渊就来了。
他一来,温老夫人的眉头就微微皱了皱。
上过沙场的人,对血腥气总是格外敏感。
从陆乘渊身上,她闻见了淡淡的血腥气。
“母亲。”陆乘渊几步走到了温老夫人跟前,话是跟温老夫人说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温元姝身上。
温老夫人“嗯”了一声,道:“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跑到我这儿坐着了,既然你来了,就带回去吧。”
陆乘渊心里一疼。
温元姝这是心里害怕,不敢自己待着。
“好,”他开口,嗓音有些干涩,“元姝,咱们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嗯,”温元姝起身,“母亲,我们先走了。”
“去吧。”
温熙也腾地起身,跟着走了。
看着三人离开的身影,温老夫人眼眸微眯。
肯定是出事儿了。
二人一道离开了温老夫人的院子,温元姝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母亲一直问我出了什么事,我又不想让她担心,就一直没说,幸好你来了。”
不然,她真的觉得自己要挡不住了。
陆乘渊叹了口气,揽在温元姝肩头的手微微收紧了几分:“一会儿我叫人帮我去陛下面前告几天的假,在家陪你。”
“不用了,”温元姝摇了摇头,“我刚才只是心里还有点不安定,现在已经没事了,你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吧。”
“你的事就是最要紧的。”
陆乘渊心意已定,又怕温元姝不叫他留下,便转而说起刚才府衙的事:“魏王已经把魏王妃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