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秦招月两颗玻璃珠子讨得了两个小姑娘的喜欢,她们对她亲昵许多,会凑成团像两只小猫一样挨在她边上。
秦招月见她俩小小两只实在是可爱,便会召双晴过来陪她俩玩。
虽然双晴外貌不太好看,但俩个小姑娘没觉得,一左一右搂着它,一边摸着它顺滑的羽毛,一边数它身上有几个颜色。
小妮儿脸蛋贴着羽毛,两只小手伸到羽毛里头揉玩双晴蓬松的绒毛,大妮儿嘴里嘀嘀咕咕说些旁人听不懂的话,时不时还冲着小妮儿傻乐。
双晴被俩小孩围着,它走哪她们跟哪,叫它好好重温了一番被人追捧的感觉,顿时自信心膨胀,觉得自己即使没有美丽的羽毛,也遮盖不住自己高贵气质的外露。
它昂首挺胸带着俩小孩在门口溜达,结果转头就跟来烧香的女子撞了个正着。
来人一身青衣,脸上淡抹了一层脂粉,头上戴着些寻常饰品,身上一点红艳之色都没有,若非开口说话时尾音惯性的柔媚上挑,打扮上很难看出她是花街里的女人。
“谁家的娃娃,跟着大鸡一块撞我身上来了。”
她带着点笑意的把两个小孩扶住,继续往院里走。
赵嬷嬷陪同女子一块拜狐儿仙去了,两个小孩拉着手互相揉揉被撞到的地方,只有双晴遭受暴击一时半会回不过神,表情呆滞的扭头看向它娘。
秦招月默默移开视线,拒绝与双晴对视。
……小鸟自尊心受挫了,她安抚不来。
整个烧香拜神的过程没有一点特殊之处,祈愿、磕头、上香,然后捐献点银钱,起身离开。若把狐儿仙的像遮住,说这拜的是妇仙、农神、清源神,也没谁会质疑。
那位女子从进来到离开都跟秦招月想的太不一样了,她印象中她们总是花枝招展的,娇柔妩媚,手绢裹着暗香轻挥到男人身上,娇滴滴的说话。
但她不是这样的,她温柔的把两个小孩扶好,端正的跪下磕头,没有眼波如丝,也没有媚态横生。
文娱类作品为了剧情推进和角色清晰化,总是夸张化她们身上女性的一部分,但就秦招月所见的,起码在这个地方,她表现出来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形象。
和所有拜佛求神的人一样,她是为了自己的祈愿而来。可能想要的是专情可靠的男人赎她出去,也可能是想求自己生意好,早日攒下立身的钱……
她非常普通的来,非常普通的走。
秦招月觉得她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但确切的给她上了一课。
双晴伤心了,回了房间不肯出来,育儿重任顺移给冷玉,但比起憨厚可人的鸟禽,粗壮骇人的蟒蛇显然不够受孩子们的喜爱。
秦招月无奈,从待领取格子里点出来十几只蝴蝶陪小姑娘们玩耍。
女人们见到十几只花蝴蝶围绕着两个孩子,纷纷惊奇道:“哪来的蝴蝶?”
蝴蝶停在小孩的发顶和鼻尖,痒得大妮儿咯咯笑,伸出小手要去抓它们,被它们逗得满院子跑。小妮儿一面想去牵姐姐的手,一面又怕惊了停在她身上的蝴蝶。
两个小孩与一群花蝶构建的画面和谐又温馨,她们短手短脚脸蛋圆嘟嘟的,与群蝶嬉闹时可爱得像两个仙童,再是滞塞的眼神,被天真无邪的笑容一衬也惹人怜爱。
女人们有在旁围观的,也有贪稀奇加入的,秦招月见状,再点出几十只花蝶给她们,顿时又是一阵惊喜的呼声。
丹霞门大概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么快乐过了,女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笑看院子里扑蝶的、打闹的,好一片欢声笑语。
赵嬷嬷感慨似的轻声一叹。
当天的晚饭比前两天的都要好些,白日里的快乐延续到了入睡前。
晚上石头剪刀布,琳琅又输了。
秦招月果断将人拽到床上,“行了,就凭咱们这出生入死的革命情谊,挤挤一块睡完全没问题。”
琳琅从善如流,啪叽就躺到了外侧,闭眼睡觉。
但今夜不如前两夜太平。
几乎是天才暗下来,外面就有人走动的声音,秦招月探头从窗户往外看,就见一个人影从墙外翻进来,同时上了锁的大门被人踹得哐哐响,门外的那人喊道:“格老子的,给爷开开门!”
翻墙进来那人本打算往屋子里摸,这下不得不折返去给他开门。
“叫你翻你不翻,喝二两马尿连墙都翻不过了吗,这群娘们每天晚上都锁门,你指望谁给你开。”
他骂骂咧咧捣鼓门锁,才打开一个门缝就被外面猛力一推,踉跄地往后倒了几步,气得他又骂了几句。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漆黑的屋子里摸,一间间推她们的门,发出嬉笑,“都躲屋里干什么呀,哥哥们带了好酒,开个门,哥哥进去给你们暖暖身子。”
门扉窗户被推动的声音就像诡怪在叫,那嘻嘻哈哈的调笑和逐渐逼近的脚步,都如恶鬼夺命的丧钟。
他们就像两个不自知的怪物,张牙舞爪地笼罩着这一列紧闭着门窗的屋子。
他们的污言秽语把自己逗弄得发笑,情绪高昂亢奋,觉得自己幽默风趣气概十足,恨不得女人们争先恐后的开门往他们身上扑。
秦招月那间是唯一一间没关窗的,但两个棒子占领脑子的家伙臆想着屋子里的女人们,老的少的正当年的,他们花了眼,以至于没注意到秦招月敞开的窗户。
其中一间屋子窗户关不紧,住屋里的女人本用手抵住窗子,又听得他们来推门,着急忙慌想去抵门,窗户却被一下推开了。
女人惊慌失措的脸和惊恐的眼神极大地让两个男人感到得意有趣,他们大笑起来,互相从对方眼中看到一股满足。
“嘿,看这身形还似个生过娃的。”
“生过的才带劲!”
男人淫笑着就要从窗户伸手进去摸她,女人慌张地拿棍子打他,几下抽得他嗷嗷叫痛,连忙撤手,女人赶紧冲上去把窗户关死,双手牢牢抵住。
男人们气愤地狠踹了几下她的房门,在外怒骂她,听到屋内隐约传出女人的哭腔,他们眼睛一下就亮了。
“这屋里不止一个!”
这下他们踹得更用力了,兴奋得喘粗气。
“砰、砰”的声响在夜里扩散,就像踢在女人们的心口上一样,她们恐慌害怕,惊惧得如同雏鸟。
也有性子刚硬的,提刀就要往外冲,却被同屋的人连忙拦下。
她们无依无靠,生活已是如履薄冰,若是惹上人命,只怕栖身之地也要丢失,二十四人就真的只剩死路了。
两相为难之时,一声巨响,似乎是金属之物狠砸于地面,闷声中带有一丝嗡鸣。
两个踹门的男人听到动静,也都扭头看过去。
一扇突然打开的门中,涌出无数黑色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