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古拉联合监狱里,几十位犯人正一齐坐在劳动房内踩着缝纫机,时间和劳动磨平他们的棱角,那些坏念头在入狱没多久后差不多完全消失,毕竟,监狱的外面是雪山,雪山的外面还是山,与之相比,这里是死亡高原上唯一有生命的补完之地。
“当当当当”王老大的脚步声,至少狱友们都是这么叫他的,他是监狱里最为严苛的狱警之一,他的身世无人知晓,但是也没必要知晓。左臂和后背上两道几十厘米长的伤痕和胸前十几枚亮堂堂的勋章就足以说明一切。毕竟那人看上去才四十来岁,对于勃列日涅夫时代之后来说,勋章还是很有含金量的。
大家都能看出来,这家伙,上过战场。
二次冲击之前,王老大便被调遣到这里,算是这里仅次于监狱长的人了,放到《肖申克的救赎》里,他就是那个最后痛苦着被抓走的警卫队长拜伦·哈德利。
当然,今天的故事他不是主角,至少在今天。
“嘟嘟——”他暴力地拉下机械闸的总控制开关,所有缝纫机立刻停下,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转向王老大。
“咳咳,”他清了清嗓,“,出列!”他喊得很响亮。
“到!”不远处,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男子站起。他的体型十分正常,和几位狱友相比,身材非常棒,胡茬刮得很干净,面貌很阳光,你甚至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入狱的。
人不可面相,王老大口中的这个“”曾孤身一身把8个人砍残,这八个人还都是他当年单位里的同事,因为他属于高新技术人才,而且因为某种原因,中央没有对他执行死刑,而是把它流放到这所监狱,偶尔还派人向他报告目前的科技进展,询问一些技术话题,对他来说,就好像换了个地方工作罢了。
但这里的工作可没一件是能让享受其中的,平常时间他和狱友一样做这些体力活动,当然,因为这里实在是穷得要死,所以监狱长也没必要让他去做些什么。
“跟我走一趟。”王老大喊道。
其他狱友只是看着慢慢向王老大走去,没有一人敢多说什么。
“继续干活!”王老大一把拉上总闸,缝纫机再次启动,狱友们又开始投入工作。
“那家伙不会犯什么事了吧...”
“这种知识分子还真是可怕”
“就是啊,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实际上比哥几个干的事情都Nb”
“咱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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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开始,你有权重新使用你的名字了”209室,一个一脸肥肉的领导慈祥地对“”说道。
“欢迎回来,”领导站起身,伸出左手,“孙嘉良博士”
“哼,”男人轻蔑地伸出左手,紧紧握住领导的手,“这一天,有点晚啊”
“子宫天使现在已经在珠穆朗玛峰上空了,以他目前的速度,三天之内就有可能到达这里”
“所以,我给你的作战时间,限时...”
“48小时”
领导瞥了眼孙嘉良。
“你的工作场所就是这里,现在,你具有最高指挥权,有什么吩咐随时告知警卫”
“现在,我有第一个请求”
“请说”
“我要...见我爷爷,孙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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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生命的概念在2005年左右被提出,而在2012年,名义上的世界第一例数字生命在中国诞生,截止至2016年2月1日,全球共有11例数字生命,当然,有一例不算做数据。
基路·洛伦兹。那家伙,早就是以最基础的数字生命形式存在着,没有人知道他的实体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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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很快批准了孙嘉良的要求,孙嘉良来到监狱5楼的数据室,轻轻推开房门。
“为了不打扰您工作,我们不在此处设置警卫和监控,请您做好自我保护”王老大此时对孙嘉良恭恭敬敬。说罢,他便跑出了数据室。
数据室内不算明亮,只有几台设备发出些亮光。
自己将第一次见到数字生命,想到这些,孙嘉良心中不免有些激动,40多年前的那股少年劲又回来了,他紧张到不敢坐下,不断整理着自己的衣冠,生怕给他一个坏印象。
准备完毕,他将指纹放在中间的那台机器上,其他几台机器也同时发出亮光,向室内的一块空地上投影。
先是“0...”
再是一个个标准的几何图形
最后是几个纯色快
最后的最后...身影渐渐完善。
一个老人的身影站在孙嘉良面前。
充满时代感的大背头,一身干净整洁的中山装...
孙嘉良面部严肃,但心中早已泪奔,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
老人的目光慈祥而温和,先是端详孙嘉良一会,随后露出思考的神色。
“娃娃,”
“我们是不是见过?”
普通话里带着些许方言的感觉,但不会让人听不懂。
“嗯...”孙嘉良有些哽咽,“我是您的孙子”
“我的父亲,孙有为,曾见过您一面”孙嘉良的语气充满敬重。
“哦....我想起来了!”爷爷面带笑容,祥和地指着孙嘉良,“那个时候,你还主动握了握我的手哩!”他笑得很灿烂,像个孩童。
“唉...有为他啊...怪我,怪我!娃娃!对不起!”他又面带歉意。
“不,不是这样,爷爷!”孙嘉良走进爷爷一步,“错的是他们,不是您!您没有任何...”
“让我的孩子犯错,就是我的错误。”老人打断了孙嘉良。
“唉”老人又叹一口气,“不说了,不说了,娃娃”
“你现在,要做个大任务是吧,娃娃?”老人很清楚孙嘉良的任务和目的,孙嘉良点头回答。
“说实话,娃娃,我实在帮不上什么啊,非要说点什么的话...”
“那个时候,就和现在差不多,我们要靠自己的力量,解决全世界面临的问题”
“总之,娃娃,记住,所谓的稻草,只有你死死抓住了,才能救命,如果他不完全属于你的话,危险地...只能是你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孙嘉良放弃了联系外国势力的念头。
“爷爷...谢谢!”孙嘉良激动地朝老人的身影鞠上一躬。
“抛了块砖罢了,”老人十分谦虚,“娃娃,加油吧,只有你们可以真正去实践啊!”老人的话,振奋人心。
“我知道了...”
“那么...再见了,爷爷”
“娃娃,再见!”老人朝孙嘉良挥了挥手告别,随后消散。数据室内的机器停止运作,灯光恢复正常。
这位中年人的眼泪流过他的脸颊,他面带微笑,转身离开数据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