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何颖的表情,我不知道她的震惊是不是因为觉得我说的这一番话代表着不孝,违背道德。
我平淡的说道:“我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当父母以抚育之名绑架我们的一生时,我们就被关进了一个牢笼,那为了束缚我们而冠名的爱是畸形的,如果不打破这种束缚,畸形的就是我们。”
我靠在了座椅上,看着某个角落继续说道:“我不清楚你的父母是怎么样的,但我的父母总把自己的教育失误归根于他们也是第一次做父母,当时我听到这句话觉得是对的,一直遵守他们的决定和选择,可直到有人告诉我,他们已经当过一次孩子了,我突然明白了,他们是享受在我身上得到的这种权力,我的服从让他们在失败的人生里找到了成功的感觉,所以我一定会剥夺并废弃这种权利,只是我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而已。”
何颖再次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不一样,你只需要有自主的生活能力就能摆脱这种束缚,可我爸掌握的是我所有的权力,想脱离他安排的人生几乎不可能,你能明白吗?”
“我不太明白,但你也只是同样没有摆脱的能力而已。而先顺从,再反抗,这就是我现在做的。”
何颖没再说什么,而是坐在那皱着眉像是在思考什么。
在我看来,何颖的父亲如此逼迫她和丁辉在一起,一定是为了什么,这种为了达成目的不惜送出自己的女儿的行为,都配不上爱这个字。
最后我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你和你爸今天谈判的结果是什么?”
何颖脸上再次出现哀伤的神情:“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还会待在沈阳一段时间处理完这边的事,再之后的事我还没考虑好,也不想再说了。”
何颖叫来了服务员结账,之后便起身对我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想休息了,你今天自己回去吧……谢谢你和我说那么多。”
看着何颖离去的背影,我竟有些不舍。
如果她真的回上海了,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真就是见一面少一面了。相处的时间虽不长,但她和我们好像没什么不同,否则不会和我们相处的如此融洽。
.......
又过去了两天,我依然没有收到余潇雪的信息,也没有再见到何颖,那件衣服在那晚再次被遗忘,现在依然搁浅在她那。
下班后,我没有着急回寝室,而是想在悠长的街上消磨一会儿时间。
明天就是最后一科的考试,这意味着我大三上半学期的结束,不打算考研的我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就要结束这长达十六年的学习生涯。
我准备好了吗?
这些年打过的工,做过的兼职都告诉了我,曾觉得是监狱的学校,其实真的是一生中的温柔乡,一旦离开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又盘算着手里攒下的八千多块,我还没有决定好带余潇雪去哪个城市看海。
先把两人来回的路费算成四千,那我们就还有四千在那个地方用来住宿和游玩。
我不了解海边的消费水平,但只要是景点应该都不会太便宜,如果太高,那我们想待上个两三天可能都得斟酌斟酌。
这是我活到快二十二岁第一次独自支配这么多钱,却在想为梦想买一次单时发现如此紧张。
理想和现实总是天差地别,八千块钱足够我在外面独自生活半年,却在一次两人旅行中都要精打细算。
如果没有何颖给的这一万,那这个约定很可能会拖到毕业之后。
然后又因为生活和工作,一拖再拖,甚至到我们不再年轻。所以未来不一定更好,我还是要在这个假期就实现这个约定。
我给余潇雪的妈妈发了条微信,问她叔叔的情况怎么样了,实际是想借此了解一下余潇雪。
她这次消失的有点久了,我也想告诉她,见到她就是我现在最大的惊喜。
算了,这些肉麻的话在确定关系前我好像还是说不出口。
前方有几个孩子在堆着雪人,我走上前去,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嬉戏,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那个手里拿着玩具铁锹的小孩好像是我。
此刻,我在一个新的城市,却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街道和曾经的我。
我有些恍惚,又被驶过汽车刺耳的鸣笛声惊醒。
我又意识到,我已经告别了熟悉的街道,真实的到了一座新的城市,眼前的风景早已变了一副模样,这几位小孩里也没有我。
日子仿佛不能再慢慢悠悠,大多时候能看到的,都是路上匆忙的行人。生活已经走过了无数个分岔路口,曾经都在同一辆车上的人,有人到了站,有人需要转车,而我依然在这辆车上,继续前行。
很久以前,只要跑到他们家的楼下吆喝几声就能见到面的小伙伴,逐渐在时间的流逝中不再联系,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联系。
我想起了余潇雪说的曾经那个我,我那时爱笑不输于眼前的任何一个小孩。
一个雪球忽然砸在了我的左肩,我顺着看去,正是两天没见的何颖在作祟。
我依然讨厌打扰我发呆的人,迅速从旁边的车上抓起一把雪揉成一团,狠狠的向何颖砸去。
何颖被吓得瞪大眼睛,迅速闪身,躲开了我的报复。
何颖惊魂未定的指着我喊到:“夏冬末,你玩这么狠的!”
我不屑的说道:“我们小时候,那雪里包的都是石头,对你算温柔的了。”
说着,我又抓起了一把雪,何颖见状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到:“我不玩了,我不玩了行吗?”
看着她这狼狈逃窜的模样,我兴趣更浓的将雪球砸向她的脚边。
她最后跑到一根电杆后面遮住了大半身子,最后探出一个脑袋喊到:“你这样是没人会和你打雪仗的。”
我得意的将手中的雪球抛起又接住,挑眉示意她准备好。随后瞄准柱子砸去,却没想到她没懂我的意思,雪球也没有按规划砸在电杆上。
她就这样被我击中了探出来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