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凰窝在归墟殿中,金尊玉贵地将养了两三日,身子已然大好。
而期待已久的后勤执事选举,也在万众瞩目中拉开帷幕。
风宸近日政事繁忙,鲜少在阁中。
祁凰原本贼心不死,想为自己再次争取这一票,却发现根本没有见到他的机会。
正在她为此事苦恼不已时,多日不见的映雪忽然找上门来。
最近事情实在太多,祁凰差点都忘了在司瑶毁容嫁祸事件上,映雪还欠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推门而入,身姿挺秀如竹,发丝如云,斜飞入鬓的眉,水墨画一般风流的眼,明眸皓齿,肤如凝脂。
“你怎么进来的?”
祁凰记得前几日梵音说过,归墟殿大门已闭,谁都不给进。
梵音从门口探了个头解释道。
“事关后勤执事擢选,我就让她进来了。”
话罢,他非常识趣地带上门,端上药碗走了出去。
祈凰有些莫名其妙:“你不是来给我个交代的吗?”
“二者兼有之。”
映雪一改往日恭谨的模样,没等祁凰说上一声“请坐”,便自来熟地往摇摇椅上半躺了下去。
“据了解,清明居内除了我,无人对后勤执事一职有兴趣。”
她抓了两颗蜜饯塞到口中,紧接着道。
“我可以退出竞选,并为你拉到月华和碧芳的选票。”
祁凰心中一动,倘若真是如此,那她就不是毫无胜算了。
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她没有立时答应,十分警醒地问:“条件呢?”
映雪的眼神锐利又专注,她盯着祁凰,一字一句道:“你要帮我找出百里长留。”
言及于此,祁凰心下已有几分了然。
她知道自己没猜错,映雪和司瑶之间,本质上还是上一代人的恩怨。
她搬来张小蒲团,顺手抓了把瓜子,席地而坐。
“说说吧,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
映雪眼中交织着明灭灭的光芒,狂暴而炽热,声音却冷得可怕。
“不共戴天之仇!”
她长袖一挥,幻出一面能见前尘往事的浮世镜,朝祁凰递了过来。
祁凰接过浮世镜,指甲轻扣镜背,发出的声音清脆而纤细悠远。
流传了上千年的上古铜镜,镜面仍旧光洁澄澈。
镜中倒映出一位美人,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彼时的这位美人,正在魔界雷岗城的樊楼里左拥右抱,底下跪了四位英俊的魔界男子,一个喂她吃翡翠葡萄,一个替她扇扇子。
还有两位正替她捶肩捏脚。
祁凰抬眼望向映雪,嘴角抽搐,竟无语凝噎。
“这她妈是你?”
玩儿的挺花呀。
映雪抬手,猛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接着看,这不是重点!”
她在樊楼足足潇洒了一个时辰,离开时已是正午时分。
樊楼的院门大开着,大街上静悄悄的一片,日头当空,院子里飘着大雪。
“老鸨?钱都不收了?”映雪奇怪地唤了一声。
她走回院内,日光下银白素裹,雪花伴着冬日的冷风飘逸而下。
院中围墙上站着一位青衣中年男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眼神又黑又亮,冷冷地直视某处。
老鸨半跪在地上,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刚刚遭受重击的腹部,看见映雪进来了,忙摆手制止她靠近。
他“哇”地一声,忍不住呕吐起来。
吐的是鲜血,止都止不住,满地清白的大雪被浸染得一片血红。
映雪是这家店的常客,同这位樊楼的男老鸨混得非常熟。
此时见他重伤至此,不由唇线紧绷,眸中跳动两簇怒火。
她怒问道:“为何无故伤人?”
那中年男人不动声色地朝映雪看了过来。
“我来端了这污秽之地,并非无故伤人。”
祁凰手指轻触镜面,中年男人带着怒意的脸色骤然凝在画面中。
她有时候心想,这魔界还真是个好地方。
仙界讲究的是存天理,灭人欲,樊楼这种地方根本不被允许存在。
魔界民风如此开放,尤其是在都城雷岗城中,南风苑的数量与怡红楼几乎算得上势均力敌。
怎么百里长留一个魔修阁掌门,还操起这等闲心了。
映雪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他不过寻个借口罢了。”
又不是戒色戒欲的和尚,怎么会无缘无故去抄青楼呢,肯定是专门去找映雪的茬。
祁凰点点头,掏出铜镜,重新轻触镜面,画面又开始一帧一帧地流过。
映雪上前去扶老鸨,他却摆手把她往回推,面色苍白,额头青筋爆出,强忍着说,“你打不过他的,快走吧……”
映雪飞快运功,凝成指尖一点,抵住老鸨的丹田运了过去。
老鸨接收到这充沛的灵力,浑身猛地一颤,止住呕吐,倒在映雪怀中。
她素来仇怨分明,今日势要为老鸨小哥讨回一个公道。
男人宽袖一拂,语气森然:“就凭你?”
他冷冷一笑,杀意随之弥漫开来,
紧接着,腕中的剑光霹雳一般,疾飞向映雪所在的院中。
只听得那破碎一样的寒光闪过她面前,她下意识用真气一震剑端,化解了他的攻击。
她的心口处白光闪动,那微光不多时便逐渐扩大,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之中。
男人面色一变,幽幽开口:“无情丹?小小年纪,倒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