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吟霜接过，又忍不住泪意了。
顾子清定然还是疑惑重重也忧心忡忡的，刚想开口，他的母亲就平静地开口了，哪怕她渐渐泪眼婆娑着。
“席家主，今日过来，也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吗？”
席允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可以这么说，但我更想听听顾夫人，对两位后辈说一说，夏老夫人，都告诉你些什么了？”
夏吟霜静了会，席家可不是会多有耐心去让她接受、适应的。
所以，她低头垂眸，自己擦干眼泪，然后起身，在岳莘莘几乎是再震惊不过的目光下，鞠躬道歉，“对不起，席太太。”
这不禁让顾子清都看愣了。
岳莘莘心下惊疑不已，看看她又看看席允，“顾夫人这……”
席允轻挑眉，抿了口茶。
无论她的道歉是出于什么性质，总归是看清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很简单，婆婆为儿媳出气来讨伐这让儿媳受气的人，再正常不过了。
而现在岳莘莘没有确切表态，夏吟霜就一直保持着道歉的姿势。
顾子清回神，无论如何，对于现在这一幕，他都没话说；而且，早应该是这样了。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当年将岳莘莘逼到绝路的，是他的母亲。
岳莘莘有些不自然地扶起她，“顾夫人先起来吧，先把事情都说清楚。”
夏吟霜抿抿唇，跟着顾子清坐下。
然后在三人神色各异的注视下，她缓缓开口了，“席太太，你母亲的逝世、父亲的入狱，从头到尾，都是顾家顾恒……我先生的手笔。”
“为了，所谓的商业发展，走阴私。”
顾子清和岳莘莘齐齐一窒。
尤其是岳莘莘，寒意渐生，所以，她也是和容湘一样，被人拿去做阴私了吗……
“你们那，足够愚昧、落后和封闭。钱财很容易的，就打通了关系、打点好后事。而你，便是顾恒的目的。”
“在他看来，你相当于是祭品。”
夏吟霜停顿片刻，抬眸看向自己一脸荒唐又心惊的儿子，“那一晚，如果不是子清和你的阴差阳错，席太太，应该……没有现在的席太太了。”
岳莘莘还算平静，可她的嘴唇翕动几下方才有声发出，“……那容湘呢？”
夏吟霜微僵，紧抿着唇，还是说了，“东城夏家，便是容湘曾经的……买家。是他们拿容湘去接阴亲，以及，腹中胎换命。”
“顾恒做的那些阴私，也是从他们那里知晓的。”
顾子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目，一动不动。
岳莘莘沉默着，又怔怔地看向席允，后者微不可见地叹了声，“莘莘，你没想错。京都顾家和东城夏家，是在效仿曾经的席家。”
他们够谨慎的，等她知道的时候，事已成定局了，证据被销毁、胎儿是死胎。
而话说到这里，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夏老夫人也下来了，同四人一样，各自沉默着，随后就提辞、离开了。
……………………
西式校服的马尾辫女孩，疑惑地跟着女老师来到校导办公大楼前。
女老师停下来笑笑，“容湘同学，你就自己进去了，老师还要回去备课，再见。”
“嗯，老师再见。”
原地的容湘，看着前台办公室门，想了想，轻轻抬手敲门，“报告。”
也立即的，里边就来了一位陌生男士，面容和蔼，“哦是容湘同学来了，随老师这边来吧。”
“嗯好，谢谢老师。”
这位老师又带着她来到里边的三楼接待室里，留一句“稍等一下”便离开了。
就容湘一人有些坐立难安地等着。
不过也没多久就来人了，由远及近的轮椅轱辘声传来，她不由得抬眸寻声望去，就浑身僵住了，脸唰地一下就白了，怎、怎么会……
“容小姐，你好，请坐。”轮椅上的病弱男人，苍白瘦削，声音轻得像羽毛飘过。
可容湘却忍不住惊恐着后退，这、这张脸，她、她是不会忘记的！
在她被非法囚禁后的那两年多里，她几乎是，一醒来就会见着这张脸、这张……鬼的脸！
她现在很想逃离，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猛地往后跌下了，只觉得当初的那种晦暗阴冷又来了！
她即刻蜷缩着泪如雨下，“求求、求求你就放过我吧……”
“我咳咳……”夏尤竺急促地咳嗽起来，外边就又来人了，白大褂的、西装革履的等，男男女女皆有，连忙给他看诊、检查。
容湘也被人扶起来了，是位温柔且有温度的女护士，她刹那间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情绪激动地胡乱说着，“鬼、有鬼啊！救救、救救我……”
女护士见怪不怪，直截了当地给她按了几个穴位，后见她平静多了，笑笑，“同学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容湘恍恍惚惚的，闻言摇摇头，“谢、谢谢，没有了。”
然后那轮椅声又过来了，她立马紧绷起来，抓着女护士不放手。
女护士看向白大褂那边，后就随她去。
而那位病弱的男人此刻正被一众人围在中间，胸腔起伏着，好像不是、不是鬼了。
但容湘还是惶惶不安的。
这些……人，他们有钱有势，有心想做点什么事，有时候，是毫无顾忌，也是轻而易举的。
更别提她现在就她一个人……
夏尤竺默默看着惊弓之鸟一样的女孩，最终选择听从主治医生的安排，刚出来一趟就又回去了。
校导那边见着，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授课要紧。
容湘则是赶忙去刷学生卡，急急忙忙地打了个电话，就请假回家了。
是岳莘莘过来接的她，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也不明白……夏家那位，怎么刚醒来就要出来吓人。
岳莘莘想着，对怀里的女孩越发轻柔地安抚着，“小湘、小湘，没事了没事了，姐姐在。”
“……姐姐，我怕，它，他又出现了。”
“嗯，那如果还有，让姐姐和小湘一起面对他，好不好？”岳莘莘很心疼，小湘从来都没有像她这般幸运，小湘几乎遭遇了所有的不幸。
“嗯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