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亮睡醒一看表,才四点多,就继续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想起前几天和英丽吃饭时,他提出:“咱俩做饭吧?”英丽却说:“我做饭不好吃,以前在学校都做过,做出来难吃,又嫌太麻烦,就没再做。”程亮问:“你在学校都做过饭?在哪儿做?”“我们在外边租房子。”“哦——”程亮想起来以前在学校听说过很多男女大学生谈恋爱,在外边租房子同吃同住,就差办证了,叫做“试婚”。他想,她会不会也那样“试婚”过?这几天他的脑海里一直都在回旋着这个问题。他当时都想问却没张开嘴,他想如果问了将会有什么结果?如果她点头了怎么办?他立马要分手?如果她涨红了脸扭身而去,他又将如何?他现在还非常清楚地记得,他看她在说那些话的时候表情非常自然,根本没有一点不自然或者遮遮掩掩的,他就想她应该没有那样“试婚”过吧?她应该是和几个女同学一块儿租房住的吧?他想是不是应该这样问一问?那就找个话头儿再问?她应该不会吧?如果她那样过,她不应该那么大大方方非常自然地跟我说,她如果那样过,她最起码不会对我说吧?……想来想去,越想越乱……猛一翻身,一看表,已经五点多了!他就起床洗脸梳头喷摩丝,照照镜子,又梳梳头,左看看右看看,又刷刷皮鞋,看看表,下楼。
英丽刚下班,和舍友正说话。程亮来到他宿舍门口,轻轻敲敲门。英丽开门,问他:“啥时候回来的?”程亮说:“早上八点多,睡了一天。”“中午也没吃饭?”“没,刚睡醒。”“现在饿了吧?先吃个苹果吧?我今天早上买的。”英丽说着就让他进来,走到桌子跟前拿了一个苹果给他。程亮接了,英丽又给他水果刀,他接了,就坐在方凳子上削苹果。舍友开玩笑问他:“准备请英丽去哪儿吃饭?不会是食堂吧?”程亮说:“当——然不是!”舍友又问:“去哪个饭店?金辉大酒店?”程亮笑着说:“嗯,差——不多吧。”“啥——时候请我吃喜糖?”程亮说:“快啦!”英丽说:“早——着哩!”程亮削好苹果就对英丽说:“走吧?”英丽说:“你吃完嘛。”程亮说:“走着吃。”舍友笑道:“人家都着急——啦!”英丽微笑着说:“急啥哩?”程亮说:“我饿了!”英丽说:“不是让你吃苹果了吗?”程亮说:“苹果不顶饥。”英丽说:“那走吧。”
一出来,程亮问:“你想吃啥?”英丽说:“随便吃点儿。”“门口新开了一家饭店,听说还可以,去看看吧?”“行。”“唉,你是党员不是?”“不是。”“你不是党员?”“不是,咋了?”“我以为你是党员哩。”“入党干啥?还得交党费。”“那肯定嘛,不过我觉着你应该入党。”“为啥?”“你是大学生,还在党办上班,大有前途。”“啥——前途不前途的,我从来没想过。”“你应该想想,在机务段本科大学生很少,你这条件应该是数一数二的。”“我都没想过,我还能当啥领导?我才不喜欢当啥领导哩!”“为啥?像你这条件应该积极上进才对。”“领导都是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哩,我这人没心计,干不了那。”“领导待遇高,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我就喜欢往低处流,随大流,你没听说女人是水做的?”“呵呵,你说的也对。”
二人说着话走进那个饭店,程亮问:“你想吃啥?”英丽说:“炒米饭吧。”“好,两份炒米饭,是不是送一个汤?”服务员说:“嗯。”英丽说:“两个人都吃炒米饭?”“喔。”“你换个炒面吧?我也能吃点儿面,你也能吃两样。”“好,那就换个炒面吧?”服务员说:“行。”“还送汤不?”“送。”“啥汤?”“鸡蛋汤。”“鸡蛋汤你喝不喝?”“喝。”
吃完饭,二人去街上。程亮说:“跳舞吧?”“跳舞人太多,咱去网吧玩儿吧?”“网吧?好,就去网吧玩儿。”程亮想问,去网吧玩啥?他不太会玩电脑,但是他没说出口。他问:“哪儿有网吧?”“那边。”英丽用手往那边一指。“你去玩儿过?”“都玩儿过好几次了。”程亮跟着英丽走进一家网吧,里面有二十多个座位都快坐满了,只有四、五个位子没人。程亮打开电脑不知道玩啥,他问英丽:“你玩儿啥?”英丽说:“随便玩儿嘛,你看我干啥?”“我看你玩儿啥?”“看我干啥?你玩儿你的嘛!”程亮就看着电脑屏幕,他看到有一个像是打牌游戏,就点开,却不知道咋玩。他就问英丽:“你玩儿过打牌没?”英丽头也不抬地说:“玩儿过,你玩儿打牌?”程亮问:“玩儿过这个没?”英丽扭头看看他的电脑,看了看说:“这个简单,你选高级的。”“高级咋选?我忘了。”“你不会选?”英丽就又扭过头帮他选好,就继续玩她的。程亮自己摸索着玩。玩了好大一会儿,觉着眼睛累了,他扭头看看英丽。英丽边看电视剧边聊天,程亮心里有点儿不高兴。他问英丽:“你不爱玩儿游戏?”英丽盯着屏幕说:“有时候也玩儿。”程亮继续玩游戏,玩了一会儿,他又不会操作了,他看英丽不打字了又请教英丽,英丽帮他点了又继续玩她的。又玩了一会儿,英丽终于揉揉眼,抬起头伸个腰,一看表说:“都九——点多了?!玩电脑时间过得真——快!”她对程亮说:“走——吧,明天还得上班哩。”程亮说:“走。”
路上,程亮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在电脑上和谁聊天?”英丽也是很随便地说:“我也不知道,随便玩儿的呗,你猜他网名叫啥?”
程亮很老实地回答:“不知道。”“你猜猜嘛!”“嗯——叫——‘爱玩儿的人’?”“不对,太普通了。”“‘大侠’?”“不对,太一般了!”“‘逗逗’?逗人乐的逗。”“不对,算啦,我给你说吧,叫‘无聊凸顶’,不是透顶,是‘秃顶’,凸顶,光头顶,好笑不好笑?我问他是不是用功过度了头都秃顶了?你猜他咋说?”“猜不出来,”“他说是无聊这个鬼一夜之间给他换了个头,哈哈,有意思没?”“有意思。”“那你咋不聊天?”“我不喜欢。”“都是消磨时间瞎玩儿的。”“我只想跟你聊天。”程亮低声说。英丽微微一怔,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她说:“咱俩老在一块——儿的嘛。”一辆汽车驶过,刮过一阵风。英丽缩紧身子低声说:“冷。”程亮靠近她,伸出胳膊搂住她的腰,二人依偎着往前走。程亮又一次提出:“食堂的饭太次——了,咱俩做饭吧。”英丽问:“在哪儿做?”“在我宿舍做。”“那你那个同学呢?影响人家不?”“不影响,他想蹭饭就蹭,他还能老蹭?”“那——还得买煤气灶、煤气罐、锅、碗。”“我买。”“有地方放没?”“那一会儿去看看吧?”“好。”“卿宝十九点待班走啦。”
这时,对面走过来一个中年人,歪歪扭扭,嘴里嘟囔着:“你——你是不是——把——把我老婆抢——抢走了?”程亮拉着英丽快步绕过那人,跑了几步,把那人甩在后面,他俩快步走回去。
走进宿舍楼,英丽向她宿舍走去。程亮说:“不是说去我宿舍看看的嘛。”英丽说:“嗯,忘了。”就跟程亮往上走。程亮开了宿舍门,让英丽先进。英丽进去,他就轻轻关好门。英丽走到窗户前的桌子跟前,看到桌子上一排书整齐地靠墙立着,桌面擦得干干净净,一边放着一个烧水壶,上面印着一个红色的“奖”子,就问:“这是奖给你的?”“上次演讲比赛得了个第一名!”“不错——嘛。”“马马虎虎吧。”程亮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你很爱学习?”“有时间了就翻翻书,想干好司机不学习咋行?路上出个故障不会处理是要扣钱的,还要下岗的。”“经常遇到故障不?”“也不经常,也不少,前几天28号车就机破了,算给那一班儿人了。”“那一班儿人就下岗了?不能再上班了?”“内部待岗,一般就是十天之内,事儿太大了可能要半个月、一个月。”“哦,司机也不好干。”“那是,白天吃不好,晚上睡不好,回来都想吃好点儿。自己做饭省钱还干净实惠,想吃啥就做啥。你看食堂做那饭,有时候还凑合,有时候就是胡——做的!俺师傅人家经常从家里带的红烧肉、红烧排骨让我吃,香——着哩!”“嗯,你会做不?”“我?我不会,不会可以学嘛!那不就是买点肉煮时间长点儿,倒点酱油上色嘛。”“想着简单做起来麻烦,做饭麻——烦着哩!”“想吃好点儿就不怕麻烦。”“你把煤气灶放哪儿?”“放门口。”“那不行,放门口炒菜油烟散的慢,满屋子油烟呛人哩。我宿舍那个开始就放在门口,不行的。应该放在窗户跟前,你那儿放的是书。”“我得看书,要不我睡到门口?放门口桌子不好放,还没有插座,晚上得用台灯。”“你窗户外边有两棵树挡着,夏天长满叶子也不好散烟。”“那你说是做不成了?”“不行。”“那在你宿舍做吧?”“我宿舍三个人,没地方。”“不行就到外面租房。”“租房?在哪儿租?”“不用到外面租,咱单位有公房。”“那还得买家具哩。”“买就买。”“那……你先问问吧。”英丽坐在床上低声说,程亮在她旁边坐下说:“租个房也方便,没人打扰,想干啥就干啥,是不是?”英丽低着头不吭气,顺手拿起床头一本杂志看。程亮凑近她,搂住她,轻吻她的耳朵,她的脸颊,拿开杂志,把她压在身下,二人紧紧抱着、翻着、亲吻着……程亮的手就伸进她的内衣,英丽一阵抽动,紧紧抱着他,在他背上抓着,程亮解开她的衬衣、胸罩……忽然听见外边有人喊:“亮仔儿,亮仔儿!”是张军刚从家里过来闲的无聊,看见程亮屋里亮着灯,就喊他。程亮哪儿顾得上理他?只是动作放慢了点儿。张军喊了几声就走了,程亮快速脱了自己衣服,拉开被子,扑在英丽身上……
早上五点多,英丽醒了,穿衣起床。程亮问:“去哪儿?”英丽说:“我该下去了。”“急啥嘛!”说着又搂着英丽把她压倒在床上,又一阵热吻……程亮又要脱英丽的裤头,英丽还是不让,程亮就一个劲儿地压她,英丽“啊啊啊”不停地呻吟……亲热过后,英丽穿好衣服走了。程亮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回想着昨夜的美好时光,脸上溢满幸福的微笑……
听见外面张军又在喊他,他一看表,八点多了!就答应一声,去开门。张军一进来,就笑着问:“昨天晚上又干坏事儿了,是不是?”程亮说:“没,谁——象你!”张军吸吸鼻子,又凑近他的被子闻闻,连说:“真香!真香!还不老——实哩!还怕人知道?睡就睡了,正大光明,还不敢承认?这有啥——嘛,又不是‘偷人’了,还不敢承认?”程亮“嘿嘿嘿”笑笑,藏不住心里的得意。张军问:“是一楼那个大学生?”程亮微笑着点点头。“你可——以啊!谟真高!真——是高!”程亮问他:“你该走了?”“该走了嘛,昨晚都来了,现在还没叫!早知道早上再过来。”“谁让你是市里人?你不过来也行啊,叫班儿了打个的就过来了嘛。”“我那次就是打的过来的!想着晚上叫不了哩,大过年哩嘛!谁知道早起四点多就叫了,害得我花了五十块。”“你大老板哩,花个五十块算啥?”“我算啥老板?我最多只能算是媳妇儿的打工仔儿。”“给媳妇儿打工?”“喔。”程亮哈哈笑了,说:“你小伙子可以啊,真——会说!”张军说:“唉,给你说个事儿,下个月八号我搬家,到时候去啊。”“搬家?你买新房了?”“喔。”“买的是哪儿的房?铁路房?”“不是,铁路房能轮到我?”“地方的?商品房?多少钱一平方?”“四百多。”“好,你真可以!还说不是老板?房子都买了!咱这还没媳——妇儿哩!”“都睡到一块儿了,还说没媳妇儿?”“哎,路还长——着哩!”“抓紧时间!速战速决!”“对,速战——速决!”二人说笑着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