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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沉默地听着,右手不停的捋着下巴上的白胡须。
半晌,师父若有所思的开口道:“地闲生杂草,人闲生烦恼,身闲生杂事,心闲生杂念,闲人愁多,懒人病多,忙人快活!
一会你们俩吃完饭,收拾收拾东西,去陈国军家看看吧!
早点解决完,早点回来!”
我记得这个陈国军,师父前几天说过这个人,还给了我们他家的地址。
当年师父曾受他帮助,欠了他一个人情,所以与之结下一个十八年之约。
陈国军的女儿天生少灵,五弊三缺,是个来陈家讨债的主,令陈家不得安宁。
师父算出她到十八岁就是个坎,是生是死就要看今年是否能挺过去。
以往每年刚过完年,陈家就会来山上讨一张符,今年不仅没来,还一直没有音讯。
师父是个极其重情守信之人,即便陈家没有消息,他也会遵守诺言,让我和霍闲上门看看。
我想了想,问他,“那我们都去了,您吃饭怎么办?”
师父:“我饿不死。”
“那四业香…”
有霍闲在场,我没敢说的太明白,但师父能听懂我的意思。
我这一走好几天,没办法和白管事交接后续的工作。
师父咂舌,道:“小孩不大,婆婆妈妈!昨天你不在,我都谈妥了,这事不用你操心!”
在霍闲的注视下,我不敢再吭声,连忙低头扒着碗里的饭。
吃完饭,我和霍闲分别简单收拾下行李,准备趁早下山。
临走前,师父特意出来给我俩一个信封。
霍闲手快拆开,见里面装着皱皱巴巴的五百块钱。
几乎是我们现在一个月的伙食费。
他在手中攥了又攥,手部青筋清晰可见,而脸上却撑着笑,故作轻快的说:“老头儿,你今儿挺大方啊?”
师父撇嘴,一副心疼钱的表情,凶巴巴的说:“出门在外,别省钱,该吃吃该喝喝!”
霍闲将信封在手心里掂了掂,道:“放心吧!我俩肯定花的一分不剩再回来!”
师父狠狠瞪了他眼,正色道:“你们俩小儿给我记住,你们这次过去帮忙,对人家来说不是恩情!
更不要指望别人感激你们!
你们是去帮师父我了缘的,该感激你们的人,是我!”
师父怕我们年纪轻,有点小本事,从而自视过高,到人家家里瞎摆架子,所以特意多叮嘱几句。
我们俩连连称‘知道了’,见他放心,便一同下山。
陈国军家在四象地之外,一个气候宜人风景美丽的沿海城市。
我们俩需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才能到达。
由于长时间赶路,导致我俩一个个看起来灰头土脸的。
我们下车后没有休息,马不停蹄的往陈家赶去。
想着早点办完,早点回家,师父自己在家,我们也不放心!
我们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来到陈家门前,见那高耸的院外大门,尽显奢华,看得我俩眼前一亮。
师父说陈国军是难得的好人,命里财气很旺,无论干什么都赚钱。
估计他这辈子唯一不顺心的事,就是有个天生来讨债的女儿。
人生就是这样,哪有十全十美的呢?
霍闲找到门铃按了下去,没过一会儿,便有个中年男人小跑着出来。
他看到我们俩先是一怔,并没有第一时间开门,而是隔着栏杆,将我们俩从头到尾打量一遍。
“你们是…?”
霍闲开口回道:“我们从青龙山来,是玄知的徒弟。”
男人顿时了然,热情的上前开门,“原来是玄知师傅的徒弟,去年我还和我家先生上山了,天太黑,没认出来!”
霍闲对他没有任何印象,冷漠的问道:“你是陈国军?”
男人连忙摇头,“你叫我江叔就行,我是陈家的管家。
先生在屋里呢,你们快随我来,他见你们肯定高兴。”
我们跟在江叔身后,道路两旁种着一排排我叫不出名字的树,花园里盛开着大朵大朵暗红色的花,不过看样子似乎就要枯萎了。
穿过花园便来到主楼,是一幢足有四层高的建筑,气派非凡。
我们刚迈上台阶,便听到‘啪’的一声响。
耳光的声音。
我和霍闲对视一眼。
只听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咒骂的声音,“陈朵朵,你从小到大,无论犯什么错,做什么荒唐事,我都能容忍你!
唯独有辱门风这种事情不行!
我和你爸这些年为了你操碎了心,你怎么能干出这么荒唐的事来?
你到底长没长心!!!”
此时另一个较年轻的女生嘶吼道:“我说了我没有!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相信,你根本不配做我妈妈!”
‘啪’,又一记耳光。
江叔转过身来,满脸尴尬,他压低嗓子小声同我们说道:“二位见笑了,我家小姐惹太太生气了,这会儿正教育她呢!
你们稍等我两分钟,我进去通传一声。”
我们俩识趣的立即停住脚,没有再跟上前。
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家烂事儿被外人看见。
江叔进去后,我闲来无事眼睛四处打量。
只听霍闲说:“你喜欢这样的房子?”
我不解的看向他,忍笑道:“别人的家,我喜欢什么?”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未来的家是什么样?”
我抬眼思考了一下,“我觉得青龙山就很好啊,地方够大,足够我的团团圆圆活动,我们还有菜园子,还有山泉井,自给自足多好呀!
只是美中不足的就是我这腿脚不太方便,来回走有些吃力。”
霍闲撇撇嘴,“你想得美,团团圆圆长大必须要放生到白虎山,它们不可能一直被人养着。”
“啊?为什么?”
“你养不起,成年虎的食量大的吓人。而且…它们是野兽,也不适合家养。”
哦,原来是这样…心里顿时有点失落。
不过仔细一想,它们能回归山林也不错,没准儿能找到它们的妈妈呢?
“抛去这些呢?你想要什么样的家?”
“我喜欢海棠花,我希望有个小院子,里面种好多好多的海棠花。
我还想要个秋千,我还想…”
还没等我畅想完,江叔就小跑着出来叫我们了。
我们俩停止闲聊,跟着江叔一同进去。
奢华的大厅内,飘散着一股香味,是燃过香的味道。
我不由得皱紧眉头,师父不可能没告诉过他们,陈朵朵这样的身体,是不可以在家里燃香的!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味道?
显然霍闲也想到了这一点,目光四处巡视一圈,但我们都没有找到香味的来源。
此时的陈朵朵,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们进来后只看到了一对中年夫妇。
眼前的男人应该就是陈国军,他个子很高,身材匀称,梳着三七分的头发,带着一个近视眼镜。
身上的衬衫白的亮眼,看起来文质彬彬,没有什么攻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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