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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闲看了眼时间,没再继续与陈朵朵闲聊,着手准备下面要用到的东西。
他将一块四方形的红布铺在大案上,在墨盘里倒入墨水、朱砂和香灰。
随后拿起一把小刀,对着自己的中指狠狠的划下去。
血红的鲜血瞬间流出,‘滴答滴答’准确无误的落入黑色的墨盘。
整个过程,霍闲冷静的不像个人类。
我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替他感觉疼,可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脑子划过一抹疑惑,二师兄这番操作…是准备对对方下死手了?
我记得师父告诉过我,在三界六道中,无论是谁找上了谁,其实都是一种缘分,只不过缘分也分好坏。
有的来报恩,有的来寻仇。
只要能心平气和的谈和,那就不要动粗。
若是实在谈不拢,那就一定要下狠手,不要心慈手软让对方跑了,省得日后给自己找麻烦。
其实仔细想想,霍闲这么做也对!
这野飘子能做出此等下作之事,一定是生个冷不忌,软硬不吃的主,倒也不必再跟他废话谈和。
争取直捣黄龙,一举拿下!
自从二师兄掌家以来,我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了对他的认知。
以前师父总是‘泼猴泼猴’的叫他,导致我心里一直认为,他就是一个放荡不羁,不学无术的人。
在性格上,他没有大师兄成熟稳重,在道法上,也不及大师兄手段雷霆。
可这几次我俩一同办事,才发现他并不只是我所看到的样子。
他遇事理性,手法娴熟沉稳,而且走一步能看三步,这点十分了得。
这次师父只是让我们过来看看,并没有说陈朵朵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又该怎么去解决…
二师兄却能心细如尘的将东西准备的这样齐全,有条不紊的把控着全场的节奏。
我从没有真正了解过二师兄,更不该小瞧了他。
我想着帮他做点什么,在大案前乱转。
他看出我的意图,丢过来一包金黄色的小米,让我倒入一个盖碗中,在中间再埋一颗红色鸡蛋。
随后自己去全神贯注的在红布上画符念咒。
我准备好小米碗放在一旁,看到桌上还有五个铃铛,应该是要挂在棚顶和门口的红线上,便默不作声的把剩下这点活都干了。
他画好符后,朝着棚顶看了眼我的杰作,满意的说:“还行,现在勉强能给我当个助理了。”
我嘴上不屑的‘嘁’了声,但心里清楚,若我能跟着他学,这辈子也将受益无穷。
他让我把红布盖在陈朵朵隆起的肚子上,自己尽量不去和陈朵朵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他手上掐着一沓符纸,大约有一副扑克那般厚。看到这儿我顿时紧张起来,事态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陈朵朵颤声问,“你们是要开始了吗?”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恩,一会你不要怕,只要相信霍闲就可以了,他很厉害的,一定能让你平安度过。”
霍闲听到我说他厉害,得意的勾起薄唇,这话似乎对他十分受用。
他拿着黄符和一个崭新的白手帕走到陈朵朵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提醒道:“一会可能会疼,所以要把你的嘴堵上,以防你神志不清咬到舌头。”
还没等陈朵朵说话,他就强行把毛巾塞进了人家嘴里。
动作粗暴野蛮。
陈朵朵眼角泛着泪光,却也一动不动没有挣扎。
随后我们俩在陈朵朵的头顶、肩膀两侧,双手,双脚,全部放上了拘魂符。
待一系列事情准备完毕,他轻声呢喃道:“师父,助我。”
每次要办事前,霍闲都会这样说。
在他心里,师父便是他的信仰。
一捆草香燃,足有上百根。
屋内云雾缭绕,黑色的香烟呛的人睁不开眼,我们身处迷雾中,看不清对方的脸。
香灰迟迟不落,盘旋打卷的立在香头之上。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那鬼迟迟不出来,霍闲便没办法用尽全力除他,不然会危及到陈朵朵的性命。
没过一会儿,棚顶的铃铛快速拨动,发出‘叮叮铛铛’刺耳的声音。
只听有个男人的声音在半空中盘旋,“狂徒小儿,今天别说是你,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也阻挡不了我!”
对方胸有成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霍闲冷笑回击,“一会我便让你知道知道,你不识相点自己出来,今天会是个什么下场!”
“二师兄,千万小心。”我忍不住提醒道。
他语气轻快的说:“拿好你的小拐杖,别让我为你分神就行,拖油瓶。”
呸!
老子早已不是以前的拖油瓶了好吧?!
霍闲转身拿起火柴,不知在香炉里烧了什么东西,还对着香炉作揖磕头。
随后让我举起他事先剪出来的红色纸人,高度一米一,看纸人形状应该是一男一女。
霍闲一手端着墨盒,一手拿着毛笔,嘴里嘟嘟囔囔,对这两个纸人写写画画。
最后抓了一把香炉里刚才烧尽的纸灰,抹在纸人的眼睛处,心口处,手和脚的位置。
“二位,助您法身来助我降鬼!
我给你画盔画甲,左手拿金鞭,右手执长剑。
丘然横出睁二目,怒目金刚下九霄!”
他咬破了舌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此时我正举着纸人,喷出的血足足溅了我一脸。
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由于过度紧张脸上毫无血色,加上星星点点的鲜血衬托,应该比鬼好不到哪去!
一晃之间,一男一女两个虚无缥缈的形体从纸人身上蹿出。
他们身上带着闪闪金光,奔着陈朵朵的方向而去。
这屋子里没有窗户,大门又是紧闭,让人奇怪的是,我清晰的听到狂风作响的声音,在我耳边呼啸而过。
“呼~”
“呼~”
地面甚至刮起了旋风,卷的草香的烟在空中打转。
只见杂物间墙边摆放的的柜子剧烈颤动,铃声越发急促,棚顶的灯剧烈摇摆,仿佛地震即将来临。
陈朵朵的眼睛突然瞪大,布满红血丝,她用力挺着脖子和上身,眼睛死死的盯着霍闲。
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敢!”
“你他妈管我敢不敢?不痛快束手就擒,你就接招吧!”
我眼看着那两个金影钻进陈朵朵的身体内,随之而来的便是柜子上杂物震落掉在地上发出的巨响。
整间屋子都在颤,我紧紧握着拐杖,生怕那野飘子被攻击的承受不住,突然蹿出来给我们致命一击。
我们这边弄出的声音太大,门外的陈家夫妇急的忍不住拍了拍门。
“霍闲,你们没事吧?”
“朵朵还好吗?”
霍闲来不及同他们解释太多,粗暴的吼了句,“闭嘴,离远点。”
此时的陈朵朵身子僵硬挺直,如被人操控的傀儡,眼神里除了仇恨,没有一点理智和情感。
她痛苦的抽搐,嘴里吐着白沫。
耳边再次传出打架的声音,男孩,“看剑!”
女孩,“看鞭!”
那个男人狂怒,“我跟你俩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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