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知眨了眨眼。
全家被一夜之间灭口,当年定然是血光冲天,也怪不得那处的怨气如此之重了。
梅氏眼角带着湿意。
元家曾经都是多好的人啊。
元小将军在战场上曾经还替丈夫挡过枪呢,怎么......会成了奸细呢。
怎会如此。
“据说第二天元家出事之后,府内的血甚至从大门都流到了街上,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附近的人害怕的不得了。
但三五年过去,附近人也就渐渐淡忘了当时场面的血腥,毕竟元家宅子的地段好,降了价格也有人愿意买下来。”
桑知托腮看着母亲。
梅氏已经完全的沉浸在回忆中。
那年她听闻元家宅子要重新出售的消息时,牙郎已经开始带着人去看宅子了。
梅氏晚间时总是忧愁的夜不能寐。
两家人从前那般要好,从祖辈开始便是至交,元家虽说走了偏路,但两家人的情谊做不得假。
男郎在前线并肩训练,后宅妇人们也经常走动,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
眼睁睁看着元家的宅子被卖给陌生人......梅氏总感觉心里不舒服。
她犹豫再三才跟丈夫开口。
毕竟元家是卖国贼已然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她若是出面买下元家的宅子......只怕会落人口舌。
丈夫的身份敏感,跟元家的关系本就密切,若是再买下元家宅子,被人弹劾卖国也不为过。
没想到她开口后,丈夫居然也是这么想的。
“元家所有人都没了,若是再连宅子都没了,那元小将军在外的亡魂都找不到归家的路了,而且这也是元家所有人的一个念想,除了这个,都没有什么能证明他们存在过的痕迹了。”
叶铮提起这事,更是几度哽咽落泪。
见丈夫跟自己想到一处去了,第二天梅氏就去找牙郎,希望能买下这个宅子。
没想到牙郎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那牙郎一听梅氏要买元家宅子,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连连摆手,声音都打着颤。
“别来找我了,这银子我不赚了!夫人您另请高明吧,谁愿意带您去看宅子,您就去,我是没那个胆子了。”
梅氏心中一惊,连忙问道。
“究竟发生了何事?”
牙郎白着一张脸,咬咬牙道:“夫人,我看你也是诚心来买宅子的,我也就跟您透个底。
这宅子邪性的很,千万买不得!”
梅氏心脏砰砰砰跳了起来,耳边如惊雷跃动。
牙郎的话一字一句在她心头炸开。
“这元家宅子空了这么多年,其中虽然有他们死的太惨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这宅子附近,这几年间一直发生着人命官司啊!”
梅氏指甲嵌入肉里:“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牙郎连连摆手:“这哪能让外人知道啊,我们还指着将它卖出去呢,就这我们都赚不了几个子儿的,若是再不将这附近一直死人的消息压着,这宅子就彻底砸手里了。”
梅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害人?
绝不可能!
元家祖祖辈辈都为大齐国尽忠,就算......就算元家人都变成厉鬼,也不可能会伤害别人啊。
紧接着就听到牙郎继续说道。
“这家人可真是晦气,生前当卖国的奸细,戕害大齐的百姓,死后还一直害人,连累我们也跟着一起倒霉。”
梅氏脸上血色褪尽,神情呆滞。
牙郎以为梅氏是被他说的话给吓傻了,连忙道。
“夫人,我看您的胆量似乎也不大,就多嘴劝你一句,这宅子买不得,换个其他的吧,我可以给您推荐更好的,地段朝向绝对比元家的这个还好!”
“其他地方的虽然贵一点,但是住着安心,宅子就是让人能全身心放松下来的地方,”牙郎觑了一眼梅氏的神情。
梅氏仍呆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牙郎却以为梅氏不高兴了,连忙道。
“夫人,我可不是为了忽悠您买更贵的宅子,实在是这便宜的有钱买也没命住。
您是不知道,前几日我带着一位客人来看这宅子,那客人刚踏入院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一般,脖颈间一片青紫的勒痕。我不过是带看了四位客人,就倒霉了好时日,不是碰伤了头,就是家里人生的病。”
牙郎叹了口气,扒开自己的头发,让梅氏看他头上的伤口。
“我那是刚刚从这宅子里出来,好端端的平地,硬是似乎被人推了一把,脑袋不偏不倚摔在了旁边的石头上,血流如注啊!”
牙郎仍旧心有余悸。
肯定元家那帮子厉鬼害得!
梅氏听了心中一惊,但还是不死心,她无法相信,元家人是这样的人。
梅氏咬了咬牙:“保不齐,是巧合,跟元家没关系。”
牙郎一听这话,眼睛瞪得老大,“夫人,这哪是什么巧合!我昨日还请过大师来驱邪呢。”
梅氏忙追问:“那大师怎么说?”
牙郎挠挠头,“大师进去转了一圈,出来时面色惨白,直说这里面的怨气非他所能抗衡,还警告我莫要再带人来看宅子,否则性命堪忧。”
“那元家的宅子......”
梅氏担忧的瞥了牙郎。
牙郎耸了耸肩。
“这宅子我们以后再也不碰了,空着就空着吧,什么法子都用了愣是没用,只能认这个栽了,命比银子重要多了。”
今后这附近闹出人命的消息,牙郎也不会再瞒着了。
之前他还害怕跌价跌的严重,现在也不必担忧了,这晦气的宅子,他是不想再沾染了。
听到元家的宅子不会被卖给别人,梅氏心底踏实了很多,转身告别了牙郎。
之后,没有了牙行刻意的隐瞒消息,元家又接二连三的闹出了几条人命。
这元家宅子就变成了一座彻头彻尾的凶宅。
“可最近几年元家平静了许多,没再出过事的,不知怎么的,听说前几天又死人了......”
梅氏手中的热茶变得冰凉。
她低下头饮了一口,苦涩自舌尖化开,流进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