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口中的那句:你怎么来了?
被她猝不及防的一耳刮子打散。
打人不打脸!
可她偏偏挑这样的时刻!
当着宫人的面,向他发难?
不出明日。
当朝太子妃将轩崇储君给打了!
简直是东宫天大的丑闻。
他将沦为皇宫,乃至整个京都世家子弟,天潢贵胄口口相传的笑话!
而她,会被那些急着让他广纳妃子,笼络朝中势力的文武百官,参上一本!
女人,你可知这一巴掌,会给自己惹来多大的麻烦?!
还是说,你就是故意为之?
出宫才是你的本心?!
身着玄色织金长袍的人,藏于广袖中的手指关节,被他握得咔咔作响。
突然想起,他射出这一箭之前,沈哥儿摇晃着他的身子,想就此作罢的劝诫。
宫人们先是一愣,待反应过后,纷纷跪地,恨不能将头埋进青石下的地缝,不敢再有对高台上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丝毫的僭越!
蔡添祥察觉气氛不对,弓着身子快步上前,将他身边同样一脸蒙的小公子抱走。
被人抱着的滋味并不好受。
与其说抱,不如说是失去自由!
红衣锦服的沈哥儿,手脚在空中无助地比画着。
他都替羡临渊深感委屈。
可是,他很快被迫退出他们的视野。
这一巴掌,沈清澜铆足了戾气。
她的手掌,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犹如万千只蚂蚁,在啃食着她的掌心。
他的左脸突兀地显现出,她的手掌印。
即便是这样,她心头上的怒气,依旧难消!
他是未来荣登大宝的人!
这一巴掌下去,足以打消他对她的夜夜的痴缠了吧!
不知为何?
沈清澜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情绪,似在她的心底蔓延。
她尽量让自己保持着镇定自若。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叫人看不出悔意。
只淡淡望着突然对方的身边,突然出现的人。
羡临渊只觉昔日的顺风耳,在她的一巴掌落下时,嗡鸣声传来。
男人脸上的神情不明。
他默默伸着舌头,在他火辣辣的腮帮上舔舐。
片刻,他又抬手用指腹抹去嘴角的腥甜。
阿娜不知何时站在了玄色长袍男人的身侧。
她隐去嘴角的笑意,几近贴在了男人身上。
她循序渐进,一双揉得出水的眼眸,带着谨慎与试探,挽上他的胳膊。
男人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落在她身上。
到她出场了!
她一脸真心,对着沈清澜道:“姐姐,误会了!都怪妹妹平日里待几个婢女疏于管教,才叫她们目中无人。”
阿娜言语间,情真意切,不似在撒谎。
“啪——”
又是一声脆响,响彻整个院落。
在外力的助力下,她柔如无骨般跌进玄色长袍男人的怀里。
她嘴角染上一抹红。
她却只捂着红肿的脸颊,带着哭腔:
“姐姐……姐姐……怎可不分青红皂白出手扇太子殿下耳光!?”
语气中带着质问,却大度到丝毫不提及,刚刚自己也被她打了一耳光。
高台下的小宫女杏眼睁得更圆。
听这话的意思。
刚刚那一声脆响,是太子妃又……又打了太子殿下?!
她险些笑出声,立即将头埋了埋。
今日的东宫,好热闹!
可惜她只是东宫的下人。
不能像侧妃那样,插入二人之间。
不过……
太子妃不问青红皂白扇了太子殿下两记耳刮子。
纵使,太子近日总留宿在临澜殿,一个男人也不会放纵区区女子,打自己耳光!
且看看父兄已经死绝了的太子妃,身后没有母族势力为她撑着,她能得意到几时?!
阿娜倚在玄色长袍男人的身上,竟用撒娇似的口吻开口道:
“殿下~可要臣妾为您请太医?姐姐,她定是对殿下有什么误会……”
沈清澜向她投去一记耳目光光。
阿娜本能地闭嘴。
不是她真的被沈清澜的一记刀眼震慑。
而是,她再一次高高抬起的手,再次对准了她另外半张脸。
她好不容易,得以与太子如此近的距离,可不想,真的被打成猪头,在他心中留下不美观的印象。
惹人怜爱这种事,有一边脸替她受过,便足够!
另外半张完美的脸,她打算留着今晚与他秉烛夜谈。
但令她心中窃喜的是,沈清澜抬手的瞬间,几乎是同一时间。
那只每日里担笔处理公文的手,一把将她的手腕牢牢握住。
他声音冰冷刺骨,一把将他抓住的手甩开的同时,沉声道:
“够了!”
眸光一转,落在阿娜红肿的脸上,又道:
“孤,且念在你父兄为轩崇鞠躬尽瘁,身死他乡的赤胆忠心,不与你计较,可不代表大堰的公主,可任由你欺辱!”
阿娜不可置信的眼神凝视着维护自己的太子。
他如同一束光,照进她的心房。
暖暖的!
驱散了她心中早几日因疯狂羡慕嫉妒,沾染的阴霾。
她既激动,又感动!
甜得腻人的声音轻声劝道:
“姐姐,您真的误会殿下了,方才真的只是殿下在替姐姐管教不懂事的婢女!”
“……”
她的话仿佛投入了死水里的石子,得不到任何回应。
就在她尴尬地找着话题,让气氛重新活跃起来时。
沈清澜转身头也不回,顶着冬雷震震,先身后的一对狗男女,出了这东宫的练武场。
直到那抹身靓丽的身影消失在回廊下的拱门后,他才不得不收回视线。
原本三人挺好的,突然安静下的氛围,透着诡异。
阿娜在他的注视下,怯怯地将手抽离他的胳膊。
“殿……殿下,恕罪!”
她脑海里飞速运转,为她方才貌失的行为开脱。
玄色长袍的男子,一拂广袖,“哦,公主倒是说说,你何罪之有?”
他声线淡淡,却莫名让人闻之胆战心惊。
如同上一次,他也是这般毫无波澜,骨节分明的手指却一把扼住她纤细的脖颈。
阿娜屈膝行礼,却始终保持着屈膝的样子。
仿佛,他不喊她起身,她便会一直保持着这个姿态等下去。
男人微微俯身下去,一抬手勾起对方白皙,坠子般尖细的下巴。
打量了她完损无好的那张脸须臾后,又甩开,头也不回,边走边吩咐道:
“公主还有什么才艺,今晚一并给孤展示展示。”
“臣妾恭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