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东刚踏出房门,就看见小白正焦躁地拽着铁链向前猛冲,项圈与锁链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朝夕相处形成的默契让陆东瞬间绷紧神经。
来者不知,但从小白的表现来看。
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为了防止意外,陆东将腰间的手枪拿了出来,子弹上膛的金属撞击声清脆入耳。
院门推开刹那,就看到了黄色的身影一闪而逝,远远朝村头奔去。
陆东瞳孔骤缩,是那条黄毛大狗——黄龙!
愣神了一瞬,陆东刚举起手枪,可对方就已经消失在了远处。
陆东返身撞开虚掩的堂屋门,枪架上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还带着枪油味
“怎么回事?东子你这是要干啥?”正在吃饭的赵秀荣,顿时慌了神,吓得碗都掉在桌上。
“悬赏的那玩意儿过来了,我现在去追。”陆东拉开枪栓检查铜壳:“我带着小白去追,这回不能让它跑了。”
\"我跟你...\"乌罕抓着猎枪追到院中。
“不用,我带着小白去就行,你在这看着,我怕到时候它还过来。”
陆东已翻身上马。
追风喷着白雾原地踏着,檐角黑影倏然掠下,海东青铁爪扣住陆东肩膀,羽翼掀起的寒风扫过他后颈。
没有皮垫子的肩膀被冷不防这么一抓还有些刺痛,平常海东青都挺小心,今天这一下子才让陆东注意到,自己还有很多东西没有置办。
“你小子也要一起啊?”陆东笑着问了句,当然没打算得到它的回答。
骑着追风便朝村头追去。
黄龙跑得极快,陆东只是回去拿杆枪的功夫,此时就已经见不到了那猎犬的踪影。
刚一道村头的大路,小白便带着陆东一头扎进了路边的草丛中。
西斜的阳光,透过林木的缝隙落下。
光影交错,到处斑斑驳驳,要去寻找脚印十分困难。
好在小白的嗅觉极其敏锐,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它可以轻易地从空气以及周围的草丛中分辨出气味来。
一路朝着深山而去,遇到了不少灰狗子,甚至还惊跑了两群野猪。
突然腐殖土腥气里骤然混入野猪的骚臭。
一头死去多时的大炮卵子尸体出现在了陆东的眼中。
脊背上还插着半截生锈的捕兽夹,
浑身散发着恶臭,甚至都没有动物进行食用。
漫长的冬天,对于野猪这种生物来说,犹如地狱。
冬天食物稀少,野猪群的数量又太多,为了补充每日的消耗,它们每天都奔波在寻找食物的路上。
可是如此多数量的野猪,再加上冬天食物本就稀少,即使这林子再大也有吃完的一天。
尤其是冬末春初的时节,旧的被吃了个干净,新的还没发出来。
老弱的野猪,冻死的不少。
有的会沦为其他野生动物的美食,有的则就像陆东遇到的这般,腐烂。
随着时间的推移,光线也逐渐昏暗。
却一直没有看到黄龙的身影。
如果当时就直接让小白追踪,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能撵上。
甚至那只黄毛大狗都别想跑出杨树庄的范围。
可当时陆东也没意识到是这玩意儿撵了过来,这才错失良机。
林木太密,海东青也毫无优势,飞在天空,什么也看不到。
而随着光线的黯淡,其视力的优势更是成为了短板。
甚至可以说是睁眼瞎。
就在这时,一路狂奔的小白突然停下了脚步。
不停呲牙看着四周,发出低吼声。
而追风却没有丝毫打算停下的意思,反而是发出一声嘶鸣。
两蹄一扬,继续朝前奔跑,即使陆东扯紧缰绳,也无济于事。
小白见状赶紧追了上来。
追风在前面狂奔,小白则是在后面死命地追。
血色残阳将林间树影拉得老长,追风的铁蹄碾碎满地枯枝。
陆东死死攥住缰绳,指节在皮革上勒出青白,这匹烈马却像被魇住了似的,鬃毛间蒸腾着滚烫的白雾,任凭怎么喝止都收不住势头。
眼前的场景越来越熟悉,陆东心头一紧。
前面就是断头崖!
小白凄厉的嗥叫刺破耳膜,通体雪白的猎犬不知何时拦在钱放假。
两侧山岩开始收拢成狰狞的獠牙,陆东甚至能嗅到断头崖特有的腥风。
千钧一发之际猛陆东地拽偏马头,追风前蹄在虚空乱刨,碎石簌簌坠入百丈深渊。
陆东赶忙翻身下马,此时他的鼓膜早已被自己的心跳填满。
望着前方的悬崖,他蹲下身来想要喘口气。
突然!
冷汗浸透的后背泛起细密战栗。
二十步开外的老松背后,第一对幽绿瞳仁亮了起来。
紧接着是第二对、第三对......腐叶堆里此起彼伏浮出狼影,佝偻着脊背呈合围之势。
小白突然人立而起扒住陆东膝头,滚烫的鼻息喷在手背,湿润黑眸里映出令人胆寒的画面:整片山崖正在活过来,每一簇灌木都在渗出森森狼群。
崖风卷着腥臊气扑在脸上,陆东终于看清那些幽绿瞳孔的真容——是迁徙的蒙古狼群。
它们的肋骨在皮毛下清晰可辨,春季饥荒让这些草原猎手冒险进入了山林。
追风突然打了个响鼻,前蹄焦躁地刨动岩层,并没有害怕。
反而昂首露出森白牙齿,脖颈筋肉如钢索般暴起——它竟在向狼群示威。
陆东无暇顾及追风的异常。
此时的他已经将肩膀上的步枪取了下来,枪托抵住肩窝。
目光冷冷盯着眼前的狼群。
眼前这数十匹狼虽然瘦弱,但却不容轻视。
狼群突然骚动起来。
左侧三头母狼伏低身子,右侧五头青壮狼却开始呈扇形包抄。
这种分兵战术明显经过头狼指挥,它们没有轻举妄动,反而开始朝着自己试探。
面对着几十双阴狠的眸子,陆东举枪便朝着天空射去。
砰!
56式半自动步枪的膛焰撕破暮色,惊起桦树林千只寒鸦。
半数狼群本能地蹿向岩缝。
然而头狼的嗥叫比枪声更瘆人——那竟是掺杂着人类哨音的长调。
溃散的狼群霎时定在原地。
紧接着灰色狼群中,一道黄色身影缓缓走出。
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