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家门口,他便察觉到院子里有些不对劲,心中顿生起疑惑,脚步不自觉加快。
他迅速放下身上的物件,大步流星地朝着屋内奔去。
“老妈,出什么事了?”
几乎是同时,易春梅神色慌张地从里屋冲出来。
她一眼看到秦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忙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语速极快地说道:
“三儿,不好了!娜娜突然肚子疼得厉害,看样子像是要生了!”
“什么!”
秦峰闻言,又惊又喜。
“娜娜羊水都破了,估计马上要生了,你先进去陪着她,我现在就去找村里的接生婆过来。”
秦峰眉头紧皱,心急如焚地回应:
“老妈,还是得送娜娜去卫生所,那儿条件好,更保险!”
易春梅急得直跺脚,大声说道:
“根本来不及!你瞧娜娜现在疼成这样,根本经不起折腾,怎么去那么远的地方?”
说完,她一刻都不敢耽搁,转身快步出了门。
按照预产期推算,苏娜娜距离生产还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秦峰只觉大脑嗡的一声,心急如焚。
他来不及多想,脚步急促地冲进屋内。
“阿唷~阿唷~”
刚一踏入房间,痛苦的呻吟声便直直钻进秦峰的耳中。
屋内,黄蓉正站在炕床边沿,神色担忧,手里拿着一块毛巾,小心给苏娜娜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秦峰看向苏娜娜面色惨白如纸,原本红润的脸庞此刻因痛苦而扭曲。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她的额头冒出,顺着脸颊滚滚滑落,浸湿了枕头。
她的双手紧紧揪住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整个人在床榻上辗转扭动。
秦峰的心瞬间揪紧,几步跨到床边,紧握住苏娜娜的手,试图传递给她安慰,关切道:
“娜娜,我在这儿,别怕!”
苏娜娜听到秦峰的声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原本混沌的双眼有了一丝光亮,她用力地回握住秦峰的手。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微弱而破碎的声音:
“三哥…….孩子……”
秦峰心疼得眼眶泛红,忙不迭地点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知道,娜娜,你别说话,保存体力,接生婆马上就来,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苏娜娜的额头,试图抚平她紧皱的眉头。
秦峰时不时望向门口。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易春梅带着接生婆匆匆赶来。
接生婆是个经验丰富的中年妇女,姓王,人称王婆。
她一进屋,神色镇定,迅速将带来的工具摆放整齐,然后有条不紊地开始检查苏娜娜的情况。
“情况不太乐观,羊水破了,孩子怕有危险,得赶紧生出来。”
接生婆的话让秦峰和易春梅的心瞬间悬了起来。
秦峰的手心全是汗,他紧紧盯着接生婆的一举一动,恨不得能替苏娜娜承受这一切痛苦。
“王婆,你快想想办法,一定要让他们母子平安!”
秦峰声音带着哀求,目光中满是焦急与无助。
王婆没有回应,只是专注地进行着准备工作。
随后,秦峰被王婆赶了出了屋。
易春梅在屋里急得不停地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祈求上天保佑。
几分钟后…….
“三儿,你赶紧去偏屋提一桶热水进来!”
易春梅掀开帘子,对秦峰喊了一句。
秦峰眉头紧锁,蹲在门口地上,嘴边一根烟接着一根烟抽着,听见母亲的吩咐,随即把烟头扔在脚边,踩了一脚。
快步往偏屋走。
没一会儿,秦峰提着一个木桶进里屋。
“小媳妇儿,还加把油!我已经看见头了!”
王婆弯腰检查苏娜娜下面开指情况,一边喊着,一边教苏娜娜呼气吸气,还有怎么使劲。
易春梅和黄蓉在里屋忙得团团转。
秦峰则是满脸担忧。
“三儿,你先到外面等着。”
易春梅将秦峰推了出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娜娜的呻吟声越来越微弱。
她的力气仿佛快要耗尽,眼神也逐渐黯淡下去。
王婆瞧着苏娜娜的状态不对劲,连忙伸手拍拍她的脸。
“小媳妇儿,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再跟着我做一遍,深吸,吐气,深吸,再用力!”
“呼呼———”
苏娜娜艰难地眨眼,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紧接着,一阵清脆的婴儿啼哭声,打破了屋内紧张的气氛。
“生了!生了!是个女孩!”
王婆的声音中带着喜悦。
秦峰几步跨进屋里。
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喜极而泣。
趴在炕沿,紧紧握住苏娜娜的手,声音哽咽:
“媳妇儿,我们有女儿了。”
苏娜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秦峰见状,心又猛地一紧,焦急地喊道:
“娜娜!娜娜!”
王婆赶忙检查了一下苏娜娜的情况,说道:
“别担心,她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秦峰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他看着襁褓中皱巴巴的小脸蛋,心中满是感动与喜悦。
易春梅也凑了过来,看着孙女,笑得合不拢嘴:
“这小妮子跟她爹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王婆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便客气地告辞离开。
易春梅笑着送王婆出门,还趁势悄悄往王婆手中塞了一个红包。
(1978年以前,接生婆需要到卫生所办一个接生证明,然后凭证明到卫生所领取出生证,产妇家属方交一元钱人民币。
一个月后,接生婆去卫生所结一次账。
接生一个新生儿接生员婆可以得到0.7~0.8元钱人民币的报酬, 一个月常常可以领到十多元钱。
1978年改革开放以后,逐步改由产妇家属当场包红包。
接生一个婴儿有5元到20元钱不等的红包,并一直持续到90年代以后才逐步提高。)
就在易春梅送王婆出门的这会儿功夫,秦峰坐在床边,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襁褓中的孩子。
他轻轻伸出手,用食指触碰着孩子的小手,那小手小得可怜,却本能地握住了他的手指,他的眼眶再次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