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过后没多久,康熙又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巡幸塞外。
前头的一、二、三、四,后面的八、十三、十四、十五、十六阿哥都从畅春园跟着出发了。
胤?往年都会有些不高兴,因为他没得去,但今年不一样。
汗阿玛走了,直郡王、太子、胤禩都走,尤其是一直盯着他做事的四哥,也跟着去了。
胤?现在是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诺敏瞧了,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她啧啧两声,这简直就是真实写照啊。
谁说古人爱写意的,这不妥妥的写实嘛。
胤?见自己被福晋鄙视了,也不再想着去跟福晋斗嘴了,他现在只想怎么舒服怎么来。
至于福晋,自打过了三个月,她逐渐有些显怀了之后。
他但凡惹她生气,她就将腰身一挺,他就只能缴械投降。
而其格其和其木格更是防他防得厉害,就差把福晋放在手心里护着了。
“哎,没有地位呀。”
胤?吐槽一声,只是没一会又乐颠颠地跑到诺敏跟前。
“九哥说城东新开了一家点心铺子,听说里头的点心可好了,爷去给你买回来,还有冰糖葫芦、牛乳糕。”
还不等诺敏回应,就只见他的背影消失在院子的拐角处。
“你不是闻不得牛乳的味道吗?”
她没说完的话,只得又咽了回去。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诺敏失笑,她都能想到,等会他抱着牛乳糕又要干呕一路回来。
可是她的心,却觉得好暖,好软。
她摸了摸自己才显怀的肚子,神色温柔,“你阿玛应该是全京城里最好的阿玛了。”
说完,她又拿起了针线。
应该是受激素的影响,她以前最不喜欢动针线了,现在却也想着给孩子做件小衣裳,哪怕只是件肚兜也好。
一旁分线的其木格见了,一双乌黑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福晋绣的是什么?是小狗吗?她瞧着怎么这么怪呢?
其格其则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只裁着自己手里的料子,脑子里却是嗡嗡作响。
福晋说这是她给孩子做的虎头帽。
这是“最爱夸夸”的其格其,第一次面对福晋说不出夸奖的话。
一想到日后的小阿哥或者小格格,要戴着这样的“虎头帽”,她就想求福晋不要再继续了。
半晌之后,其格其还是开口道:
“福晋歇一歇吧,有了身子的人可不能劳累。”
诺敏正在兴头上,觉得自己绣的怎么看怎么好看,一点都不想歇。
要知道,当初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是绣过十字绣的。
这玩意是真上瘾,明知道一时半会绣不完,但就是不舍得放下。
“我不累,马上就好了。”
其格其看着绣架上满目的叉叉,还是没忍住,“要不让奴才替福晋绣吧。”
其木格眼睛顿时瞪大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姐姐。
她居然会刺绣?我怎么不知道?
好吧,虽然福晋会刺绣,她也没想到。
其格其的话,成功让诺敏从绣架上抬起了头,先是打量了一眼其格其,然后才反应过来,看着自己手里的成品。
“不好看吗?”
她话里透露出一丝不自信,她觉得挺好的呀。
其格其刚想说话,便被其木格抢了先。
“好看,好看,福晋绣的狗跟草原上的一样威风。”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空气在这一刻都凝固住了,其格其想捂脸,其木格说的话比“不好看”三个字威力还大。
诺敏看了看自己绣的“老虎”,在随手翻出一张帕子,两两对比,这差距。
她这一刻只觉得自己母爱上头,也没办法夸自己绣的好看了。
诺敏将绣架一扔,靠在软枕上,“算了,还是让绣娘做吧。”
其格其看着失落的福晋,心里有些心疼,但想想,好歹小阿哥或者小格格不用戴这个帽子了,她又瞬间觉得值了。
诺敏正靠着无精打采呢,突然眼前一亮,又有了个好主意。
“等孩子的衣裳裁好了,让绣娘领着我给衣裳缝几针,也算是我亲手做的了。”
越想越觉得可行,她又来了精神,看着被她扔到一边的绣架,诺敏实在觉得有些可惜。
虽然有点丑,但她也绣了好几天呢,绝对不能就这样浪费了。
她眼睛一转,有了,“这个留着给爷当帕子用。”
其格其裁布的手顿了顿,下一秒又接着拿起了剪刀。
给爷用啊,那没事了,福晋的一番心血不能浪费了。
……
胤?提着点心一路往回赶,牛乳糕是新鲜出炉的,还温热着呢,就是胤?遭了罪,味也冲着呢。
另一只手里,则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一边走一边吃。
他本想给福晋带的,但听买了之后才想起来,太医交代过孕妇不能吃山楂,他就只好替福晋解决了。
踏进正院前,他飞快地解决了最后一颗山楂。
不得不说,这冰糖葫芦酸酸甜甜,吃着还能压住恶心,难怪福晋那么喜欢吃呢。
咬碎的冰糖碎沾满了嘴角,他忙拿着帕子擦了擦,试图消灭证据。
“福晋,牛乳糕买来了,你快尝尝。”
胤?提着一串点心,一一摆在诺敏跟前。
“你瞧,牛乳糕、马蹄糕、藕粉桂花糖糕,爷样样买了一些,你看看哪样好吃。”
诺敏看着他脸上的汗渍,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六月的天,他还出去跑这一遭。
她拿了帕子给他擦了擦汗,又拿了罗扇给他打风,“跑那么着急,瞧你热的。”
他是浑然不在乎,接过她手中的帕子,在脸上胡乱地擦着。
“没事,只要福晋喜欢吃,在哪爷都能给你买来。”
诺敏嘴角翘了翘,每块点心都挨个尝了尝,果然好吃,到底是胤禟严选。
皇宫崇尚饥饿养孩子,他还能吃得胖嘟嘟的,就知道他是个爱吃的会吃的。
胤?擦完汗,照常将帕子往小几上一扔,等着丫头收拾,就听见诺敏幽幽地道:
“那帕子,是我亲手做的。”
他刚撒开的手一僵,再看,帕子已经掉在小几上,他忙尬笑一声,将帕子捞了回来,一面展开一面说。
“既然是福晋做的,那爷肯定要好好珍藏着……”
话没说完,就见他的表情固定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