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爷,您醒醒。”
秋安轻轻推了推椅上的人,眼里闪过不解。
元公子给的怎么是蒙汗药,不是上次的迷情药。
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秋安使尽吃奶力气把人扶上罗汉床,虽不知道元衡要干什么,但此刻箭在弦上。
元衡是唯一一个愿意帮他争宠的人。
他必须按他指示做。
秋安贴心地给萧聿灼搭上薄毯,随后疾步走出长庆殿。
趁下人忙碌混出府门,在府门外五百米处柳树下站定。
折下柳叶,将两枚柳叶摆成十字状后,压了块小石头。
这是阿庆告诉他,下药成功后向元衡传递消息的方法。
十字代表成功,如果不成功就让他别出来丢人现眼。
摆完暗号,秋安见没人发现他动作,转身迅速返回长庆殿。
不一会,一黑衣人从柳树离开。
京城极为隐蔽处。
一间存在感极低的瓦房内,元衡坐在破旧的窗户前。
脸上表情时而阴翳狠辣,时而焦灼不安,时而颓丧消沉。
情绪之复杂,内心的挣扎矛盾,像乱藤似的扰的他坐立不安。
池图轻步走进:“公子,那小子已下药成功。”
“成功了?”元衡缓缓抬头看他,语气古怪。
突然阴森森一笑:“阿灼现在养尊处优,护卫成群,竟这么轻易让人迷晕了。”
“公子,你打算怎么做。”
元衡收起笑,冷幽幽道:“按计划行事,你去吧,事成之后,没我指令你别现身。”
“我知道了,我不在,公子请保重。”池图抱拳离去。
元衡看他离去,屋子又恢复槁枯死寂。
“这破屋子待着让人难受。”
元衡起身拉开摇晃的门扇,门发出咯吱咯吱响声。
他一只脚刚踏出门槛,一柄冰冷利剑横上脖颈。
“元公子,可还认得在下。”
元衡不慌不忙看向来人,这无比熟悉的眉眼,阿灼数次派他保护他。
没想到,来抓他的也是他:“英布,别来无恙。”
英布不冷不热道:“我家王爷等你许久了,请吧!”
元衡面色平静,他知道阿灼迟早会找到他。
他没有反抗,任由英布绑了他手腕,将他带上马车。
马车从安静的侧门进府。
马车进府的时间。
东丰美堂守在马圈外,伸长脖子望着高墙的那道小门。
接连四天,他买通马奴让人给沐乔传话。
结果,每天毫无音讯。
他苦等四天也不见沐乔出来见他。
他心里清楚,不是马奴昧了他银子,而是沐乔不肯见她。
他不死心,不愿轻易离开,生怕沐乔改变主意出来,错过见面机会。
跟班灰诘道:“少爷,小的劝您别等了,您这样漫无目的等下去,到底图什么。”
“闭上你的嘴。”东丰美堂见不到人,本就心情烦,让他叨的更烦。
灰诘苦口婆心:“不是少爷,御王明天娶侧妃,府上人来人往。
万一让人发现你踪迹,向家主告密。
你知道后果,家主定会派人把你抓回去跪祠堂。
你别忘了,上次你犯错,家主罚你跪了三天祠堂。
都、都是小的替你跪的。
少爷,小的求您心疼心疼小的。”
东丰美堂看他一脸可怜巴巴,又不甘心看了眼小门。
都大下午了,她不会出来了。
“行了,别啰嗦了,回飞梦草堂。”
“好的,少爷。”
灰诘立即喜的蹦起。
马奴确实非常良心,拿了东丰美堂的银子,将话带给沐乔。
但沐乔没心情出来见他。
她倚在草垛上当了四天人柱,怎么也理不明白自己心思。
人世间的情感怎么这么复杂。
马圈的人看她发呆不干活,没人敢不要命上前招惹她。
“哎!”
沐乔重重叹了口气,在草垛翻了个身继续深沉。
忽然,咻咻暗器声穿透空气如雨点般朝草垛飞速袭来。
沐乔忙从草垛跃起,就见数个葡萄般大小的火球朝她飞扑而来。
她眸子一凛,立即展开拳脚,将飞速而来的火球踢到空旷之地。
目光迅速锁定火球来源之处,纵身追出。
众马奴反应过,个个惊的目瞪口呆。
“沐侍卫好敏捷的身手。”
“可、可不是,要是咱们,草料就烧没了,王爷定会重重惩处。”
刘头喊道:“都发什么呆,赶紧灭火。”
“哦,是!”马奴赶紧提扫把灭火。
刘头看了眼沐乔离开的方向,小乔追贼人,可千万别出事。
元衡被英布带到凌云楼上。
四大侍卫各守一方,严密布控,不准任何人靠近凌云楼。
萧聿灼坐在石桌前,桌上摆着白玉棋盘。
他手指摩挲着黑子,拧眉想下一步黑棋该往哪里落子。
元衡站在楼梯口,望着不远处那道他日日夜夜牵挂的身影。
心中刹那涌上冲过去抱他的冲动,紧走几步,目光落在紧缚双腕的绳索上。
像突然劈下一道雷,生生止住脚步。
元衡想过无数个重逢的场景,阿灼怒火中烧揍他,或是阿灼让他手下往死里揍他。
可是再见面,阿灼一如往常端坐桌前皱眉下棋。
他眼眶不由发热。
他心里清楚,在他给他下阳阳合璧蛊那刻。
他和阿灼之间便再没了肝胆相照、兄弟义气。
只剩下波涛汹涌、深似黑渊的刻骨仇恨。
他僵在原地,嘴唇嚅动,数次到嘴边的‘阿灼’,终是没勇气喊出口。
萧聿灼手中的黑子也始终没落在棋盘上。
在他上楼的那刻,他胸口滚过万吨怒火。
他唯有用下棋来分散,想一掌打死他的冲动。
但蛊毒未解之前,他不能杀他。
僵持这许久,萧聿灼没抬头看他一眼。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
悬在廊上的红绸随风飘动。
萧聿灼抬手捻过红绸轻轻抚摸,幽幽冷冷说道:“阿衡,从小到大,你总喜欢同我玩躲猫猫。
每次躲到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让我好一番苦找。”
阿灼还愿意跟他说话。
元衡眼眶湿润,苦涩道:“是,每次不论我藏的多隐蔽,你总能把我找到。
然后用力踹我屁股消气。
现在你回到东邺,我使尽手段躲避,还是让你抓了。”
“你和秋安太心急,我稍加配合,你便落入我手,你和以前一样,沉不住气。”
萧聿灼丢开红绸:“过来坐吧,你我兄弟两年不见,理该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