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不委屈,沐乔没往这方面想。
客随主便,她点头道:“好,我听义母安排。”
顾夫人将她安置在‘宸风别院’。
此时,天黑了,她不放心女儿,把文安留下照顾沐乔。
她握上沐乔的手:“小乔,乖乖在别院等义母回来接你,有什么需要给文安说,她会给你准备。”
看她像哄小孩似的哄她,沐乔哭笑不得,她能怎么样,只能点头。
顾夫人踏出院子,朝黑夜中的人打了个手势,随后坐马车离去。
她不知道,隔壁住着的人正是齐正暝。
他为躲避父亲大人逼婚,还有那不知廉耻的顾惜悦。
不得不搬来别院暂住,这别院他住的少,所以顾夫人不知道,隔壁别院主人是他。
沐乔用过晚饭,让絮叨不完的文安休息。
来到陌生地方,她习惯巡视一遍四周。
她用顺风耳仔细听过,黑瞳一闪,像只狸猫纵身跃出,将潜伏在外的两个杀手毙命。
她肯定这两人,和白天那波人是一伙。
她拧眉思考,顾夫人究竟得罪了什么人,让对方三番五次派人刺杀。
顾夫人似乎一点也不惧怕这些杀手。
她拍拍手往回走,没看到,也没听到,她身后两个神出鬼没的人,将尸体悄无声息拖走。
这些神秘人,是云倾野精心培养而出的死士,特意派来保护顾夫人。
“沐乔,原来你躲在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听到令她反感的声音,沐乔停下脚步,看着暗夜中的挺拔身影。
冷声开口:“渣男真是无处不在,越是不想见,越是在眼前晃,真是讨厌至极。”
齐正暝出现在光影之下,扬眉一笑:“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会让你慢慢喜欢上我。
沐乔,你怎么会与顾夫人在一起?”
他听说御王这几日,每天派出人城里城外四处寻找她下落。
谁能料到,他今日搬来别院,竟碰到了她。
他烦闷许久的心情,突然变得心旷神怡。
她可知他日日只能与她梦中相会。
沐乔丢给他一个冷冰冰眼神,没理会他,径直往院子里走。
齐正暝见她走,心急之下,出手阻拦。
有了上次经验,沐乔坚决不同他近身肉搏。
捻出腰间暗器朝他要害发射而出。
齐正暝惊骇,这暗器朝他命根子杀来,他纵起轻功避开。
再回头看时,哪里还有那女人的影子。
齐正暝唇角弯起,这女人真坏。
她越坏,他越爱。
这个坏女人,他纠缠到底了。
沐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以为她打定主意,或者找些事做,就能把萧聿灼忘了。
然而夜深人静,萧聿灼的身影,脸庞,过去在一起的甜蜜,疯狂涌入大脑。
悬崖边,他将她丢下悬崖的画面,也不停在脑海闪现。
她抚上痛楚难当的胸口。
她分不清她到底在想他,还是恨他。
她翻下床,逼自己赶走萧聿灼的影子。
她该去一趟御王府,给素素报个平安,再把她银票存据取来。
她不能什么都靠顾夫人。
沐乔换过夜行衣,戴上斗笠跃出别院。
她行至御王府外,避开守卫,隐在暗密之处。
她望着挂满灯笼,雕梁画栋的朱红府门、红墙金瓦,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无法向前行走一步。
过去,她从没发现萧聿灼的府邸竟是这样的恢宏气派。
从她穿越而来,一直生活在王府。
男儿装时,她与萧聿灼打打闹闹,陪他同甘苦、共患难。
女儿装时,她与萧聿灼形影不离,缠绵悱恻。
她以为她会留在这座王府,同他快乐无忧过完这辈子。
然而,世事无常,人心难测。
当他松开手,选择楚穗宁。
当他松开手,将她抛下悬崖。
这座王府,以及王府的主人萧聿灼,便再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原是她初涉人世,过于天真,竟相信世上会有真爱两字。
当她认清现实才明白,是她野花做了场玫瑰梦,镜花水月一场空。
沐乔僵在暗处,尽管她做好心理建设,来到御王府门前,还是让她难过的喘不过气。
一颗泪悄无声息滑落脸庞,滚入脖颈,冰冰凉凉,亦如她的心一样冰寒。
萧聿灼站在阁楼上,手掌捂上胸口,许久之后,才抬手用指腹将溢出嘴角的血抹去。
少布近前将披风给主子披上:“王爷,阁楼冷,回屋吧。”
没得到回应,少布只得返回原位,叹气:“王爷又在思念沐乔。
那情毒也似乎越来越猛,我实在担心王爷身体。”
云布眸子同样闪过忧心:“情之一字,连圣人都无法参透,何况王爷。”
萧聿灼撑过一波疼痛,眸光猛地一凛。
是她!
是小乔!
他纵起轻功朝府门跃出。
“王爷!”
少布、云布吃了一惊,连忙追出。
沐乔正在回忆中难以自拔,忽然见朦胧光线下,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府门。
她如梦方醒,急忙后退数步。
萧聿灼盯着她所站的暗密处,他看不到她。
可他感觉没有错,小乔就站在那里。
他眉间漾起难以自制的激动,忙迈开一步。
沐乔见他挪步,赶紧后退数步。
萧聿灼察觉她在躲他,只怕她瞬移而走,忙刹住脚。
望着前面的黑,感觉她没再动。
他试着往前迈了一步,沐乔再后退。
萧聿灼不敢再动,抑制住欢跳的心脏。
缓缓道:“小乔,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府。
这些天,我担心死你了,唯恐此生再也见不到你。
外头冷,跟我回府,好吗?”
沐乔听他开口,慌忙按下阿飘遁离而去。
萧聿灼只觉他的话说了一半,人已经不见了。
云布闪下:“王爷,属下没跟上,不知她去哪了,属下确定,是沐乔。
太好了,她没事。”
少布也返回,摇了摇头,他也没跟上。
萧聿灼眼眸黯然失色:“她为什么躲本王,回来连面都不肯见我。”
云布、少布没敢接话,连圣人都说不清的事,他们如何说的清。
萧聿灼僵在原地,仔细回想,脑子不断重复坠崖时的画画。
他懂了,他懂了。
她坠下悬崖的那刻,和他上次在松香茶楼,因为角度问题,误会她与齐正暝相拥的情况一样。
她的视角,看到的是他松开她手,拉住扑过来的楚穗宁。
她定是认为,他为救表妹,将她抛弃山崖。
如果她真这么想,她心里一定难过到了极点。
她怨他,不愿再踏进他府邸,也不肯现身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