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澜从心魔试炼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陌生的环境。
身下是铺着软垫锦缎的玉床,四周藤蔓环绕,静谧祥和,很是宜人舒心的模样。
她定了定神,回想了一下心魔试炼时的心中内景,和进入心中内景前发生的事情——
在经历完雷劫后,她看到莫名出现在凌家,还帮助她度过雷劫的莫无双,一下思绪就落在了莫无双的身上,忘了冲击元婴还有心魔试炼这一关,于是还在交谈中就毫无防备地就进入了心中内景。
之前在帮助白林仙完成他冲击元婴境时的心魔之后,她也曾考虑过自己的心魔会是什么。
此前她设想过,可能是穆景宁、皓玄真人、甚至是凌清清,或者,整个拥月宗,亦或是……前世的楚澜,但是真当她在心中内景醒来时,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具体的人或者场景,楚澜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
她从未设想过自己的心中内景会是如此,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
漆黑褪去后面前仿佛出现了云朵、海水、与火焰,还有许多的……人,不,不只有人还有些披毛戴角的,还有些黑口黑面头生犄角的,那是魔吗?
她好像置身于云端一般,是处在一个高位向下俯瞰的姿态,下面各种生物之间有摩擦、内斗、战役,刀光剑影,哀鸿遍野,一片乌烟瘴气。
忽然她内心里生出了一阵的悲凉与苦痛,身不由己的挣扎,这些情绪好像不是从她自身产生的,像是受到什么感染般,只不过这些情绪在她的身上逐渐放大。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心中慌乱,下意识地用手抚了一下胸口。
等等,这身衣服……这双手!
楚澜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这……这不是她的衣服,这双手也与现在的她不同!
难道,难道她在自己的心中内景里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阵眩晕传来,楚澜感觉脚下好像有些虚浮站不稳,她晃了一下,好像从什么东西中晃了出去。
她用力甩了甩脑袋,勉强站稳身体,抬眼望去。
眼前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身影。
这个身影好像……有几分熟悉!
是当时她想追逐却没有追逐上的背影,最后化为一道光钻入她身体里的那个青衣女子!
但是这次这个青衣女子不像之前那样,对她温婉地笑,面部扭曲,青面獠牙,她……像是魔族之人!
很快青衣女子的面容又变了,头部之后隐隐生出带有神光的光圈,面容也变得庄严肃穆起来,眉心中一点红痣更显得人高不可攀,贵不可言。
这……她又变成了仙?
楚澜正暗自心惊时,青衣女子的面容再次变化,变成兽首、精怪、甚至一些鬼妖等等,越变越快,变化越来越多,仿佛千百种生灵的面容都在她脸上呈现了一遍。
最后那张脸定格在一张人的脸上,而这张“人脸”,正与楚澜的模样相同!
看清那张脸后,楚澜的眼睛陡然睁大,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出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楚澜屏住呼吸,因过度吃惊而发不出声音来。
双拳紧紧握着用力到有些颤抖,她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冲上去摸一摸那张脸的冲动!
谨记着自己是在心魔试炼的内景中,不能轻举妄动。
青衣女子身形在她眼前一晃,很快又消失不见。
“别走!”
她大喊出声,随即快速向青衣女子身形消失的方向跑去。
眼前的景象渐渐开阔起来,刚刚水深火热血雨腥风的场面在身后消散。
这……是一个村子?
她逐渐慢下脚步,伸手遮了遮天上的艳阳,远处高高的牌坊上写着三个字“悠宁谷”。
楚澜看到眼前的景象有一丝诧异,她努力在脑海中搜寻有关这样一个村落的记忆。
悠宁谷……她在北荒从来也没听说这样一个地名,她也很确定她在进拥月宗之前那些流浪的生涯,也没去过这么一个地方。
无论前世今生,她的脑海中都没有任何关于“悠宁谷”的记忆,但是莫名这个村落又隐隐透着一种熟悉感。
好似她确实在此长久地生活过。
楚澜没有忘记这里是她自己的心魔试炼的内景,为了安全起见,她用灵力向四周探寻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危险后,才慢慢向村中走去。
按日头推算,这个时间正是晌午,家家户户正好都开始做饭,村舍间飘起袅袅炊烟。
村头有几只互相追咬玩耍的大狗,追逐嬉闹着向她的方向而来。
楚澜想着狗狗们不会主动撞上人,就没有躲闪,直到那几只狗……竟然像是没有看到她,直接从她身体中穿了过去!
仿佛她只是地上的一道影子,甚至……是不存在的人!
楚澜对发生的事情一下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看着那几只大狗,丝滑地穿过她的身体后,继续追逐跑远,只剩她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难道,她在自己的心中内景里,是个游魂?
鬼使神差般,她迈动双腿,继续往村子里走去。
来往劳作的村民也像是真的看不见她,隔着楚澜若无其事地相互打着招呼。
她看着这些村民,总觉得有一丝不太对劲,可是一时半会儿她又捕捉不到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因何而来。
随着村民的陆续出现,她惊奇地发现,这个村子里不仅仅有“人”的存在,还有一些动植物精怪,甚至还有一些她分辨不出种族的……生物。
那些动植物精怪,有的幻化人形还不彻底。
有时候头上冒出一两根树杈,或者身后还带着藏不住的尾巴,甚至有一些,只是将身体变成了人形,像人一样在正常劳作,头还是原本精怪的模样。
但是其他村民好像对他们的怪异与不同完全看不到似的,依然其乐融融毫无半点介意地互相配合着完成手中的活计。
眼前这幅超乎想象的画面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楚澜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