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凌风并不想让沈清雾跟顾玉衡好上。
他要让沈清雾好好看看,这男人啊,不能看表面,是要看关键时刻会不会把你护住。
于是他去何家找了何贵山,也就是何嘉茵的父亲,准备当个搅屎棍,把这潭水搅浑。
“何叔,咱们在前几个月的时候,为了他顾玉衡的政绩,花了多少钱啊,他不念咱们的好就罢了,如今还抓了您的女儿,您就能咽下这口气?”
何贵山本来还打算去找沈老爷道道歉,但现在听孟凌风说,愤怒一下子涌了上来。
不能忍!
的确不能忍。
因为之前救济难民之事,何贵山的确大出血了一次,被逼捐了不少钱,当然了,他也的确是因为想发灾难财,被顾玉衡狠狠敲打过,一直怀恨在心。
孟凌风看何贵山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话戳到了对方的痛点,继续说道:“所谓民不与官斗,但黄大人是官啊,让官与官斗,岂不两全其美?”
何贵山一听,十分赞同,但转念一想,又犹豫了,“只是这件事也的确是我女儿不对在先”
“哎,此言差矣,事发这天,和顾大人可是在千味楼吃饭,你猜他和谁一起吃饭?”
“谁?”
“沈家啊!”
“啊?”
“这顾大人,似乎有意和沈家结亲。”
何贵山更加震惊,“难不成他抓我女儿,是为了讨好沈家?”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何贵山只觉得自己抓住了顾玉衡的把柄,当即就去找黄大人。
孟凌风笑得奸诈。
又让手下的人去准备礼物,一会儿他要去沈家。
黄大人本来已经让自己的人去让顾玉衡把人放了,但到现在都没消息,打算再让人去催促催促。
这种小事,没道理他还要亲自去。
若是自己去了,岂不是太放低了自己的身段了?
这时候何贵山找上门,“黄大人,依小民看来,两个孩子犯的事虽小,但那顾玉衡显然没将您放在眼里。”
黄大人也是这样觉得的。
毕竟又不是犯什么大事,他既然都挑明是自己的女儿了,那顾玉衡就得赶紧放人。
何贵山继续拱火说:“您想想,当时赈灾那会儿,他把谁放在眼里了?如今他去巡视地方几天,又破了大案,朝廷大加褒奖,以后官途亨通,就更加不把您和藩台大人放在眼里了。”
黄大人点点头。
十分赞同。
他也觉得这永安侯小侯爷,实在能干得让人讨厌。
如今淮安府百姓都念着顾玉衡的好,其他官员的付出都看不到。
想想都让人生气。
何贵山瞧铺垫到了这里,又开始说重点,“何况小民听说,顾大人近来和沈家走得尤为近,听闻属意沈家那寡妇女儿,今日中午还和人家吃了饭,这分明是假公济私,抓您的女儿,以讨好沈家呢!”
黄大人的表情从震惊,不可置信,到愤怒,他立刻整了整官服,“我找他去,我看我一开口,他敢不放人?若是他为了沈家,跟我硬刚到底,我也不怕,惹急了我,我告到朝廷去。”
何贵山心中大喜,脚步跟上。
顾玉衡也在等这位黄大人来,见到人来,还算客气,请人上座看茶。
黄大人态度不太好,“顾大人,你的人抓了我的女儿,我让他们放人,竟然还不让,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可不依你。”
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说到底是同级官员,竟然这点面子都不给,这让他如何不生气?
“哦?被抓之人,哪位是令爱?”顾玉衡故作不知。
黄大人一噎,“就是……”
顾玉衡先发制人,“可是那位在酒楼吃饭,故意用自己头发放于菜肴当中,还联合朋友继续放虫子,以达到勒索诬陷目的的姑娘?”
黄大人的脸瞬间绿了:“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我的女儿怎么可能干出如此卑劣之事?”
顾玉衡说道:“我这里有两样物证,至于人证,就更多了。”
说着,砚云将两样证物呈上,有黄知雨的头发,还有一袋菜青虫。
黄大人和何贵山对视了一眼,都尴尬不已。
何贵山给黄大人使眼色,示意他可以使出杀手锏了。
黄大人当即又雄起,“顾大人,本官听闻你近来和沈家走得尤为近,莫非是假公济私吧?”
顾玉衡从善如流,“沈家在救灾时捐钱捐物捐粮,功不可没,其二儿子更是守在一线,攻破了疫病难关,本官同沈家来往,很奇怪吗?”
黄大人又被噎了一下,继续发难,“可本官听说,顾大人好似有意沈家女,可有此事?”
说罢,似笑非笑起来,精明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顾玉衡。
他倒要看看,这位淮安府人人敬重的顾大人,在这件事上要如何自圆其说?
顾玉衡笑了笑,“的确如此。”
黄大人和何贵山同时怔住。
这承认得也太痛快了吧?
不狡辩一下?
顾玉衡毫不避讳道:“本官的确相中了沈姑娘。”
何贵山难以置信地问道:“顾大人,可那沈家女是个寡妇啊,听闻还有两个儿女……”
顾玉衡喝了口茶,“本官不介意。”
黄大人嘴角抽抽。
这小侯爷是不是疯了?
他是有听过这位永安侯的小侯爷风流过往,听闻以前宠通房宠得不得了,连当朝公主都不想要,当时这事儿闹得满城皆知,到现在还被人当茶余饭后的笑料,没曾想,才没过几年,又喜欢上一个寡妇了?
这……
黄大人还真不怀疑,他相信,这事儿顾玉衡的确能干得出来。
但来的路上,他觉得,更大可能是顾玉衡想玩玩。
毕竟纨绔子弟有这些毛病,也能理解。
他也听闻那沈家女貌美如花,管理家里产业也是一把好手,可以说是才貌双全了。
存在沈家想利用女儿来攀附顾玉衡,以达到日后更大利益获取的可能。
这种手段,在官商之间并不罕见,许多商人给官员送女儿,送妻子的,都有。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都不足为奇也。
可黄大人又觉得,沈家这么做的可能性好像也不高。
因为沈家的几个儿子都很有出息,完全没有必要牺牲女儿去交换利益。
总之一路来,黄大人想了很多,如今当面质问,顾玉衡还毫不避讳,这更加让黄大人觉得匪夷所思。
这位出身勋贵的小侯爷,能力一流,怎么在对待女人方面,如此不理智呢?
何贵山见黄大人一点没有占到上风,一时着急,不断给黄大人使眼色。
黄大人只能再次强硬起来,“那这么说,顾大人这是要为了沈家女,要一直扣押我之爱女了?”
这问法,就显得巧妙又歹毒,直接扣上对方判案不公的倾向。
“黄大人,你此言差矣,我的人扣押令爱,其一,是令爱闹事,损害了良民的正常营业,其二,她以你的名义,在外狐假虎威,严重损害了官府的声誉和公信力,不抓如何服众?”
顾玉衡一一列举,还有证据摆在那里,更加堵得黄大人不知道说什么。
黄大人一直想拿顾玉衡和沈家走得太近为把柄,扣一个假公济私的名头拿捏顾玉衡。
但显然,这个把柄,一点用都没有。
人家坦坦荡荡,根本不受威胁。
黄大人进退两难,他觉得自己在这位年纪轻轻的官员面前颜面尽失。
这时,淮安府御史杨大人来了。
顾玉衡起身打招呼,“杨大人请坐,今日来,所为何事?”
黄大人也站起来打招呼。
杨大人拱了拱手,坐下说:“听闻有官家千金在外借着家里的势,在外狐假虎威,可有此事?”
黄大人当即吓得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