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深和谢君斐都很清楚,现在老宅之所以表面上还能维持住这祥和的气氛,全部都是建立在下四房人不知道自己那些阴私把柄已经被他们抓住的基础上。
霍兰带走了以孤儿院院长为首的,下四房的爪牙去审讯这件事,是瞒不了多久的,迟早会暴露。
因此他们这群在老宅的人,唯一能干的,就是在事情暴露前,尽可能地在下四房里挑拨离间,瓦解他们的联盟。
男人那边自有霍深出手,女眷这边,就要全靠谢君斐了。
谢君斐低下头,看了眼霍深给她的资料,漂亮的眉头轻轻皱起。
霍家家大业大,除去上进的大房和二房之外,下四房堪称集齐了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牛鬼蛇神。
三房最为低调,产业和小辈发展大多集中在南方,记载他们的资料也是最少的。
四房则从长辈到小辈都是群笑面虎,看上去一团和气,实际上各个都是佛口蛇心的东西,暗地里给人死命捅刀子,手段如眼镜蛇般歹毒。
五房很明显,摆在明面上的废物点心,也是下四房里唯一败家到只剩下点股份的霍家人,老的小的都是纨绔子弟,看上去高调不好惹,实际上内里却是货真价实的草包。
六房则是最凋零,势力最小的旁支。六老爷当年从小便养在老太太手下,娇生惯养到大,硬是被老太太养成的个甩手掌柜的性格,老太爷看他没什么经商才能,干脆给他留了一大堆不动产。六老爷自诩风流才子,结果分家后,却染上了赌瘾,被人做局骗走了八成的家业。
如果到这就算了,但这几年六房出了个野心勃勃的私生子,叫霍起。
霍起为人心思缜密毒辣,一手建起那家孤儿院,借孤儿院将下四房联合起来,为权贵选美,贪污受贿,开设地下钱庄洗钱,偷税漏税。
现代社会,赚钱的法子都写在刑法里。
霍氏每年的分红根本不够他们糟蹋,而这些非法所得直接迷花了下四房那些人的眼睛。
所以这几年,下四房便直接把这个私生子霍起推出来和霍深斗。
谢君斐当年在秦家的时候,也曾收到过霍起的站队邀请。
当时自己胆大包天,前脚撬走了霍深的生意,后脚霍起便找上了门。
鼠目寸光的秦家人还想一口接下霍起的邀请,多亏谢君斐多了个心眼子,硬是打太极把人回绝了去。
现在想来,当年的自己还真是明智。
谁要是敢和这种连道德底线的都没有的私生子当同盟,一起挣黑心钱,游走在法律底线边缘。
那到时候被霍深清算时,不死也要脱层皮。
想到这里,谢君斐便大概捋清了行动步骤。
各房的长辈和私生子霍起有霍深周旋。
三房低调,六房人丁凋零没什么女人,自己也就只需要对战四房和五房的女眷们。
她方才才料理了赵菲儿,狠狠杀了一把五房的锐气,现在可以暂时放在一边。
那现在,自己的目标就是四房那群笑面虎了。
想到四夫人那个傻傻的侄女,谢君斐慢慢弯起嘴角,神色也玩味起来。
半晌,她便叫来管家吩咐道:
“把消息放出去,就说我明天请四夫人身边的表小姐来屋里插花,看表小姐有没有时间。”
管家得了命令,恭敬地应下,随后便退了出去。
霍深看了一眼谢君斐,提醒道:
“四夫人有严重的花粉过敏症状,你千万小心些。”
谢君斐笑着看男人一眼,意味深长:
“亲爱的,我不是傻子,你写在资料里的东西,不用再给我重复一遍。”
“四夫人花粉过敏,但那位表小姐又不过敏。”
“到时候插完花让人换身衣服再回去,这不就完了。”
看着少女这副早有准备的样子,霍深也再多说废话,接着执笔在纸上描画。
谢君斐看他换了根细长的毛笔管子,好奇地凑到桌前。
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笔墨丹青,而是栩栩如生的白梅花样。
像是看到少女有些困惑的表情,霍深轻轻抚了抚她垂在耳边摇晃的翡翠珠子,眼神温柔:
“昨天你回家,我身边的张妈看你大冬天的也没个抹额什么的,想着帮你做一个。”
“张妈年纪大了眼也有些花,描花样这样的精细活就交给我了。”
说起张妈,谢君斐再想到昨晚那个陪着霍深,一直站在风雪里等她的老妇人,她只觉得感动:
“张妈真是有心了,你也要让她注意点身体,有闲工夫再做。”
“你也替我多谢谢她。”
听她这么叮嘱,霍深有些吃味。
男人放下笔,一把把少女搂在怀里,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尖:
“就只谢张妈,不谢我吗?”
闻言,谢君斐有些哭笑不得地捶了一把男人的胸口:
“你真是够了,乱吃飞醋。”
“怎么,你家特产山西老陈醋吗?你要为老陈醋代言?”
霍深便也顺着她的话:
“霍氏确实有相关产业,如果你喜欢,咱们解决完事情走之前去视察一下。”
两个人又笑闹一番,随后霍深便将剩下的花样子描完,让手下的佣人送去张妈的房内。
晚饭时刻,霍深嫌下四房那群老东西倒人胃口,多看一眼连饭都吃不香,干脆吩咐了下人,在屋子摆了饭。
山西的冬天天黑的很早,晚膳用完,张妈便把抹额送了过来。
看着上面精巧的花样,谢君斐有些惊讶:
“张妈,您可真是手巧啊,动作也这么快。”
闻言,那老妇人慈祥地笑了,帮她把抹额戴在头上:
“少夫人着急着用,我自然动作要快些。”
“而且这不过是个小东西,有了少爷的花样子,绣的也方便。”
谢君斐戴好抹额,对着镜子看了看。
因那花样子是白梅花,所以张妈的抹额便也是清新的粉蓝色。
精致的绣花搭配着拇指大的珍珠,抹额正前方还有块浅蓝色的海蓝宝,清新漂亮还不落俗套,合适极了。
谢君斐送走张妈,随后便将那抹额放在了梳妆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