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叙趴在桌子上,闷闷道:
“一半一半吧。”
“我又没什么经商天赋,要是读金融出去也比不上我哥,还不如去当兵呢。”
“而且我从小就对这方面感兴趣,我爷爷和我小叔也支持我,也不算赌气吧。”
和其他富二代不一样,谢君斐知道迟叙的家庭情况,也明白迟叙选的这条路确实没错。
别看这小子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但要遇上事儿了还真是个担得起责任的汉子,这样既能处理好人际关系又能吃苦,家里背景条件又好的人,未来必然前途无量。
谢君斐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放心吧,看在咱们一起同甘共苦的份上,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给我说,我不告诉你哥。”
她说话向来一言九鼎,迟叙马上感动地眼泪汪汪:
“谢君斐,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
过度用脑饿得快,谢君斐低头看了看手表,还有 半小时下课,她也懒得和那群高一高二的饿狼挤食堂,随手把校服搭在肩上,问迟叙:
“是好姐妹就陪我翘课,走不走?”
迟叙愣了一瞬,随后马上点头如捣蒜:
“走走走,饿死老子了。”
两人就这么跟做贼一般悄悄从后门离开教室,直奔食堂。
食堂大姨都认识这对天天迟到早退的饭搭子了,看到他们来窗口,二话不说先扣了两个大鸡腿在饭上,递过去的时候满满当当的一大盘子。
迟叙笑的虎牙都露出来,连连给大姨道谢。
两个人都是事儿事儿的少爷小姐,嫌弃过会食堂里人挤人挤得饭里都是灰,经常都是打包了饭去天台吃。
这次也不例外,阳春四月的京城不冷不热,治学楼的天台背阴的地方也挺凉快,迟叙打开汽水,大马金刀地坐在台阶上,一口干掉大半听可乐之后就开始框框干饭。
谢君斐吃不完那一大盆子四五个菜,索性吃饭前就把带青椒那一大块都扒拉给迟叙这头猪,随后才慢条斯理地掰开筷子。
两个人边吃边聊,迟叙像是想到什么,问谢君斐: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才接手缇娅,现在运转的怎么样了?”
谢君斐啃了一口多汁的鸡腿肉,含混道:
“还行吧,管理层都换了一批我自己的人,临近毕业季又签了一群新人画家,现在已经开始正常运转了。”
不仅正常运转了,那出走的高管手上的资源也被她慢慢翘回来不少。
过年那段时间,那高管趁着互联网上热度最高的时候成立了新画廊,现在没了缇娅的那些资源和客户,收入也减少了不少。
收入下降了,支出却不降反增。
这谁都不怪,就怪他自己。
谁让当初他为了让缇娅的高管跟着自己出走,给他们这群人开出了远超市场价的薪资待遇,而这群人来了新画廊不仅不干活,一个个反而都跟大爷一般,差使不动也得罪不起,只能白白养着。
而且他们这群人太高估自己了。
这群人就仗着自己入行早,提前成了前辈,实际上专业能力方面还真不如现在的小年轻,离开缇娅提供给他们的平台和资源,他们连个屁都不是,就只有他们自己把自己当回事儿。
高管们拉不来资源还要高工资,那群老登艺术家们又不肯让利,新锐艺术家林宁儿也没了热度,没人买单,很快新画廊就陷入了经济危机。
那高管没办法,只能全力配合权贵,进行灰色操作。
而灰色操作太多,便引起了上面的重视。
前段时间跟着祝家舅舅的二哥给她透露,说他们已经接到举报,现在已经在背地里核实了。
并且将从这个新画廊开始,杀鸡儆猴,彻底整顿行业乱象。
这恰恰就是谢君斐想要的。
迟叙和哥哥迟景川不同,既然选择了当兵,家里必然会让他提前接触这些内部的风卷云涌,自然也了解谢君斐知道的那些小道消息。
他扒了一口红烧肉,含糊道:
“我爷爷最近想拿这两年画的作品办画展。”
谢君斐睁大眼睛:
“这是好事啊,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迟叙叹了口气,又扒了口饭:
“是好事,但找不到画廊啊!”
“你也知道,我爷爷画的那个题材又不好拍卖,也卖不上价,问了好几个画廊,都不愿意帮他办展。”
“还有负责人说,现在这个大环境,他们才不干赔本买卖呢。气得我爷爷在家里吃了好几颗速效救心丸。“
闻言,谢君斐马上咽下嘴里的食物,飞快抢答:
“我我我,缇娅愿意!来缇娅吧,我给你留黄金周!全国展!”
迟叙眼睛马上亮了:
“我靠真的吗?”
谢君斐连连点头:
“没错啊,刚好我的二妈妈已经办完了巡回展,七八月接档tina,迟老的展安排在国庆黄金周,多好啊。”
国庆黄金周,无论是普通人还是权贵们都会放假看展,成交量也是一年中最高的时候,但迟老的画向来都是名气大价格略低,并不是个很好的选择。
迟老本人自然有自知之明,用此和其他画廊谈条件时并未奢求过这个时间段。
但即便如此,还是没画廊愿意帮他。
但那群“画廊”里,并不包括缇娅。
不是缇娅答应了,而是迟老根本没问他们。
毕竟缇娅之前重利的名声在外,再加上那高管在网上败坏了谢君斐的名声,说她就是个见利忘义的冷血商人,迟老也不想自取其辱,自然没将缇娅放下考虑范围内。
迟叙也知道她是商人出身,理所当然地以为谢君斐就算看在迟家的面子上答应了这个差事,也会在黄金周安排个热门画家,然后趁机卖画挣他个大几千万,再给他爷爷一个十二月的冷档。
但他万万没想到谢君斐居然会为了迟家放弃这么好的盈利机会,把黄金周给他们!
这下迟叙是真的物理意义上的热泪盈眶了:
“谢君斐,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我太谢谢你了!真的!”
一边说着,他一把夹起盒饭里的大鸡腿,恭敬地给他的好姐妹上供。
谢君斐虽然嫌弃地要死,但手上动作很诚实,接过鸡腿便啃了一口:
“得了吧,我这也不全为了你,更多还是给迟老面子。”
迟叙:“?”
“你看过我爷爷的画?”
谢君斐对着他翻了个大白眼:
“废话,我可是迟老的粉丝。”
迟老为人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但也过刚易折,仕途和同期人比并不很顺,全靠他那一身赫赫军功撑着。
当年她在秦家时,曾被人在艺术晚宴上灌酒,身边的油腻富商眼看着就要得手,是路过的迟老帮了她一把,把那动了歪心思的富商骂了个狗血喷头。
只是当时的自己太狼狈,花了的浓妆糊了一脸,迟老这个老先生估计也没认出来她是谁,只当是举手之劳,便放她走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迟老可能忘了,但谢君斐不敢忘。
就在谢君斐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耳机里突然传来了罗伯特的声音:
“君斐姐姐,有一群人正在靠近天台,我检测到她们啦,你们需要回避嘛?”
“根据声纹分析是一群女声,嗯,好像很糟糕呀,有女生在哭呢。”
“那个女孩哭起来味道苦苦的,我不喜欢。”
闻言,谢君斐一把拉住迟叙,闪身躲在门后。
紧接着,隔壁艺术班的林芸芸嚣张的声音便在楼道响起:
“张玉,听说你才被缇娅签了啊,真了不起,都成大艺术家了呢。”
“不过你这样的贱货私生女,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