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
又是一个称呼自己本名的,安室透缓缓抬起头。呃,等等,他竟然在组织代号成员的脸上看到了同情,他是不是眼花了?
伏特加墨镜下的一张恶人脸,竟然也能做出这种表情?
伏特加确实是在同情,他同情的是安室透的那些朋友:“做你的朋友,还真是不幸,要被你真心实意地诅咒死亡。”
这下谁还敢质疑波本在组织里会感情用事、犹豫不决了?
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想杀,简直不是人!
伏特加对此十分鄙视,虽然他自己也不是个好人,但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优秀市民,他绝对做不出这种事。
虽然大难临头各自飞是人之常情,但是他也不会像波本这样......
自己快死了,还要拖累朋友下水。
安室透自然不是这样想的。
他的所谓遗愿,就是琴酒和他背后的组织最好也都死了,然后在死后的世界里,再来追杀他们这几个死人。
但他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伏特加这样的组织成员,又有什么立场指责自己呢?
“我是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关你什么事?”
安室透扬了扬下巴,也让自己被拽的生疼的头皮能放松放松,“总比你这个只配给琴酒端茶倒水的小弟强。”
即便这种时候,安室透也不忘趁机挑拨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呵,琴酒这种冷酷无情又生性多疑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对他忠心的下属?
“你你你......”
伏特加气急败坏,不由得抬起手指,对着额头血流不止,显然已经命不久矣的安室透指指点点。
等等。
现在该死的人是这个卧底,又不是他,他也没必要跟一个死人置气。
伏特加在愤怒之后又迅速恢复了平静,他喉咙里涌出一阵低沉而又不怀好意的坏笑声,威胁道:“放心,伊达航还活着是吧?我保证,让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安室透气极反笑,不由得继续挑衅起来:“你怎么不去和派我来组织卧底的公安高层对峙呢?是不敢吗?”
“组织不会轻易暴露在外界。”
琴酒当然不会任由安室透主导话题,他话锋一转,“不如说说看,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甘愿成为公安的棋子,潜伏在组织里?”
安室透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换句话说,琴酒就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做警察,可是,这个问题......
额头的伤口如同被火舌舔舐一般,传来阵阵刺痛,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还有这个紧紧提着他头发的人,或者说,怪物,让他既无法挣扎逃脱,也无法痛快地结束这一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安室透只能断断续续地开口:
“......我选择做警察,是...是为了寻找我的初恋,宫野...艾莲娜。”
终于从不受控制回答问题的状态脱出,安室透像是换了一个人,脸上满是失神与屈辱:“琴酒,你满意了吗?”
“宫野艾莲娜?”
白云上听到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很快他便想起了另一个名字,“这个人和宫野明美是什么关系?”
琴酒回答了他的问题:“宫野艾莲娜,她是宫野明美的生母,曾自愿加入组织,是一位研究人员。”
安室透闻言如遭雷击,什么?
他的初恋......他苦苦寻找多年始终没有任何线索的幼时白月光,结果竟然和自己一样加入了组织?
下一秒,安室透回过神来,他似乎找到了琴酒话中的漏洞。
那样的天使,怎么可能是自愿加入组织的呢?不可能,她绝对是被迫的,隐姓埋名加入组织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安室透不禁苦涩地开口:“她...她现在在哪里?”
“你没有听说过这一号人物也很正常。”
琴酒挑了挑眉,瞥向安室透,“因为,宫野艾莲娜早就死在了十几年前,一场实验室的大火中。”
安室透眸中燃起的火光彻底熄灭。
是啊,如果她还活着,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杳无音讯......
安室透鼻腔感到莫名的窒息。
那...宫野艾莲娜的女儿,宫野明美,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一个外人会知道这个名字?
“宫野明美......”
安室透喃喃着,脸上写满了不解。
琴酒似乎对安室透的疑惑感到很诧异,“你不知道吗?宫野明美,她就是黑麦的那位女朋友。”
安室透确实不知道,他与黑麦并不相熟,两年前那件事后更是仇视对方。
黑麦有女朋友这件事在组织内并不是秘密,以前安室透只觉得黑麦的女友可怜,而现在,他更加真心实意地觉得,宫野明美是瞎了眼才看上黑麦。
白云上算是听明白了,这个黑麦,说的就是宫野明美的那个FbI男朋友吧。
他不禁感慨,贵圈真乱啊。
竟然直接无视年龄差乱搞关系,哪有人的初恋是与自己同辈的卧底同事的女友的母亲啊?
白云上松开手,抖掉手上几根因为太过用力而拽下的金色头发。
安室透被松开后,却依旧抬头凝视着他,神色流露着难以名状的情绪,似哭非哭,显而易见的悲伤。
“好啦。”
白云上揉了揉被他拽的乱糟糟的金毛,对于自己的小白鼠是一点也不留情,“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你现在就可以下去和你的初恋团聚了。”
这把轻易割断电线的匕首,如今同样也能够轻易割开人体脖颈处的大动脉。
安室透闭上眼睛,没有反抗。
他早就在期待这一刻的到来,想象着人体组织在外力作用下撕裂的瞬间,他首先会感到冰冷而尖锐的痛感,紧接着,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所有的感官都会被剥夺......然后,就是死亡。
匕首割到一半却突然没了动静。
安室透有种莫名的悬空感,动脉中的血液只能缓缓渗出,这样的死亡过程无疑更加折磨,他不由得被迫睁开眼睛。
白云上手中又接住了一颗朝他射来的子弹,他无奈地转头面向琴酒。
“大哥,你......”
见到琴酒眼底的冰冷,白云上摊了摊手,“已经这样了,我也没办法。不过,你更希望在两年后看到活的朗姆,还是死的朗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