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宴臣从来没想到有一天桑喜会用讨厌这两个字来形容他。
“你为什么讨厌我?”
桑喜掀起清澈又迷离的眸子看了娄宴臣一眼,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眼睛慢慢垂下。
“太冷了,不爱搭理人,总是端着。”
娄宴臣微滞了一下,温声道:“好,那我以后改。”
桑喜摆了摆手,“你改不改跟我没关系,我又不喜欢你。”
娄宴臣无声叹气,“知道了,你用不着提醒我。”
苦笑,看来任重道远。
好在她现在看他还算顺眼,至少比看娄旭顺眼就好。
都说酒后吐真言,她应该说的是真话。
但凡不是她喝了一杯酒他肯定听不到她这么跟他说心里话。
还得感谢那杯酒。
俊眉微扬,“还想吃点别的吗?”
桑喜想了想,“想吃甜品。”
娄宴臣喊服务员过来点了两份甜品,略一沉思又加了一份水果粥。
等甜品的时候娄宴臣心情极好。
因为有了醉意的桑喜问什么她答什么,像只温顺的小比熊。
一点脾气和防备都没有。
还会对着他笑。
桑喜的美是有攻击性的,尤其是上了妆后更有那种直逼人心的视觉震撼。
而现在,她完全素着一张脸,攻击性便弱了几分,看起来像是个稚气未脱的漂亮女大学生。
有了酒精的加持,她笑的时候又多了一些娇憨,像是在跟他撒娇。
挠得娄宴臣的心快要化了。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酒是个好东西。
服务员端来两份甜品上桌,一份意式提拉米苏,一份酒酿炖蛋。
娄宴臣把两份甜品都推到桑喜面前,“吃吧。”
桑喜把两份甜品都各尝了一口后才想起问娄宴臣,“你不吃吗?”
娄宴臣:“你先吃。”
桑喜觉得今晚娄宴臣很奇怪。
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唇角上扬着,就像此刻他笑盈盈地看着她道:“你先吃。”
他今天似乎很高兴。
桑喜舀了一勺提拉米苏放进口中,入口即化的香甜在味蕾尖绽放。
她轻咬着勺子,问娄宴臣,“你今天很开心?”
“嗯。”
“为什么?”
娄宴臣望进她眼睛里,“因为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喜欢的人?
桑喜想到了之前跟他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娄晓说她哥好像喜欢男人。
“那你怎么不去找他?”
娄宴臣脸带诧异,“找谁?”
“你喜欢的人啊,跟你一起来的那个男人。”
娄宴臣一瞬气结,“谁说我喜欢他?”
这时服务员敲门端上水果粥。
桑喜接着他的话道:“哦,那应该是我猜错了,你不喜欢他,你喜欢的是别的男人。”
她仗义地伸手拍了拍娄宴臣肩膀,“没关系,我又不歧视你,我尊重所有人的性取向,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服务员放下粥碗飞也似往外冲。
桑喜盯着服务员瞬间消失的背影,一脸茫然,“她为什么跑这么快?”
娄宴臣不想说话。
桑喜看到水果粥,眼睛亮了一下,挖了半碗到自己的碗里。
拿汤匙舀了一汤匙放入口中,咀嚼了两下,顿住。
慢慢咽下,抬起眼睛问娄宴臣,“这家餐厅叫什么名字?”
“禧秀阁,怎么了?”
娄宴臣听到问话,从刚才沮丧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在看到桑喜泛红的眼尾时微怔了一下。
眼睛从桑喜脸上移到她面前的粥碗里,想起娄晓跟他说桑喜上次吃水果粥吃哭了的事。
桑喜没再说话,只是垂下头去继续喝自己碗里的粥。
娄宴臣见她喝完又往她碗里加了半碗,静静的看着她喝,然后就看到一颗颗豆大的眼泪滴落到粥碗里。
他的心蓦地一疼,像被针狠扎了一下。
后悔,刚才怎么就想起给她点了这份粥,他明知道这份粥对她意义特殊。
娄宴臣伸手去拿桑喜面前的碗,“粥不吃了,我们吃别的。”
桑喜连忙双手护住,眼泪汪汪瞪过来,像个小哈巴狗护食似的。
娄宴臣只得小心翼翼哄着,“粥凉了,我们不吃了好嘛?”
随手抽过两张纸巾试图去给她擦眼泪,桑喜看着他递过来的手皱眉躲开,“你干什么?”
娄宴臣神色微顿,“给你擦眼泪。”
桑喜反应了三秒后,开口:“我自己有手,为什么要你擦?”
虽然有些醉了还记得防着他。
娄宴臣心底腹诽,这个时候非要计较你擦我擦吗?
他觉得其实她再多喝半杯酒可能会更可爱。
桑喜接过娄宴臣递过来的纸巾在脸上胡乱擦了一下,抬起湿漉漉的杏眸望着他。
娄宴臣被她看的仿佛心里也潮湿了一片,“怎么了?”
“我能不能带份水果粥回去当宵夜?”
“可以!”
娄宴臣跟她也吃过不少次饭,知道她的饭量。
今天她算是吃的最多的一次,以她醉的程度和胃的可用空间来看今天大抵是吃不了宵夜了。
这是她第一次向他提要求,除了答应他想不到别的。
别说是要一份,就是要一万份,他也会让后厨加班加点给她做出来。
只要她开口。
粥是后厨小灶现熬,等粥的功夫娄宴臣发现桑喜开始犯困了。
她手托着下巴,眼睛开始放空,上下眼睫有一下无一下的眨着,慢慢就打起瞌睡来了。
娄宴臣坐到她旁边的位置,从她身后拢起她耷拉在桌子上的身子轻拥进自己胸口。
慢慢的几秒之间心跳乱了节拍。
身体接触到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灼热发烫。
她温热香甜的气息喷射在他胸口,他脑中霎时空白一片。
耳边无限放大的分明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桑喜睡的不踏实,脸在娄宴臣胸口蹭呀蹭的,像只慵懒犯困的小猫咪般。
娄宴臣后背出了一身又一身的薄汗。
让他二十几年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看起来像个笑话。
服务员拿着打包好的粥进来,“娄总,您要的粥……”
娄宴臣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低头看了看怀里熟睡的人。
略一加力把她打横抱起往外走。
对旁边垂着头想看又不敢看的服务员道:“我现在不方便拿,麻烦你帮我把粥送到车上,谢谢。”
服务员忙不迭应声,“好。”
她跟在抱着佳人的娄宴臣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
心里既兴奋又忐忑。
本来她是不负责这个包间的,是她另外一个同事在负责。
一个小时前同事突然身体不舒服让她来帮忙顶一下班,没想到就看到了让她想装瞎的一幕。
传说中清冷禁欲不近女色的娄总竟然让一个女人在他怀里睡觉。
他抱着女人的姿势仿佛那是他的全世界。
心想,大老板们最重隐私,她看到了他这样的一幕,自己会不会被开掉?
这样一想,瞬间也觉得身体不舒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