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了十月末几日,皇上才又召嫔妃侍寝。
一连两日去了翊坤宫,华妃又张扬起来了。
十月二十七,昨晚开始下雾,直到了今日下午天还是雾蒙蒙的,北风呼啸天更冷了,安陵溪彻底被封印在了暖榻上。
榻上垫着羊羔毛的褥子,腿上盖着新做的棉花被子,尺寸比之睡觉盖的要小,昨日刚晒过,上面一股十分好闻暖烘烘的太阳的味道。
被子底下又塞了几个汤婆子,屋里又点了两个炭盆,十分暖和,安陵溪打坐完,倚着两个软枕,伏在炕桌上看话本。
话本是从景阳宫里淘出来的,对于猫冬的安陵溪来说,景阳宫这个放满书的地方简直是个藏宝洞。
宝娟和红棉笑嘻嘻的从外边进来,手上提着食盒,“小主,今日御膳房有新做的青团,里边有豆沙馅,五仁馅,玫瑰馅和紫薯馅的,奴婢让他们一样拿了一个,您尝尝味道好不好。”
说着,红棉将一方碟青团端到了炕桌上,山楂大小的青团小巧精致,放在白瓷碟子里很养眼。
宝娟又将海棠糕荷叶糕,上边放了糖渍桂花的杏仁酪一一端出来,将食盒放到了外间长案上。
安陵溪用帕子擦擦手,捏起一个青团咬了一口,“是五仁的。”
里边是核桃花生瓜子巴旦木松子研磨成的粉,安陵溪忙用帕子接着,坚决不能漏到榻上,“好香啊。”,嚼嚼嚼,“就是吃起来有些不方便。”
红棉了然,行了,往后冬日未烧地龙之前,小主就不吃五仁青团了。
红棉提起茶壶,给安陵溪的茶杯里添了些茶,热腾腾的水雾升起。
安陵溪捧着茶碗,吸溜了一口红茶,看着话本,窝在十分温暖舒服的小窝里,听着窗外偶然呼啸而过的冷风,这一刻感受到了人生的圆满。
绿线和四妞坐在火盆旁边缝荷包,旁边凳子上箩筐里放了几个做好的荷包。
“你看看我这个,在角落上绣个叶子简单又好看。”
“是好看,我见富察贵人那里打赏用的荷包都是绣的桂花,夏常在那里用的是芍药,敬嫔娘娘的好像是万福纹,要不要咱们也选一个花草的。”
“好啊,要简单,还要好看,还不能太耗功夫,更不能和其他宫里的重复了。”
正说着话,忽然见帘子被掀起来,瞬间进来一股冷风打在她脸上,还没来得及恼怒,看清来人,绿线立刻跪下了,“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金安。”
四妞也赶紧跪下问安。
苏培盛掀着帘子,感受到屋内扑面而来的暖意,紧绷的脸不禁舒展开,和常在这里还真是暖和。
皇上戴着瓜皮帽,抬脚进来,入眼便是两个炭盆,不禁挑了一下眉,往里看去,安陵溪正掀了被子从榻上下来。
“皇上金安。”,安陵溪忙趿拉上绣花鞋问安,皇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就进屋了,吓了她一跳!
“起来吧。”皇上是第一次来安陵溪这里,脚步一点也未停顿的走进隔间。
熟悉的荷香中还夹杂着一股非常清淡的木樨花香,皇上背着手抬眼望去,窗户旁高几上摆着香炉,飘着一缕淡淡的烟雾。
安陵溪起身,让绿线去沏绿茶,“四妞,从柜子里把那床蚕丝被拿来。”
皇上转过身,安陵溪的小窝出现在皇上眼前。
掀开的被子里露出的两个汤婆子十分显眼,羊皮垫子,暄软的被子,炕桌上糕点茶水书本齐全,这一切在寒冷的冬日,看着就让人觉得暖和,让人向往。
皇上笑了一下,“你倒是舒服。”,毫不客气的在另一边榻上坐下,一坐下就感觉很软,感觉屁股都陷进去了,有些不习惯的坐直了身子。
安陵溪将和棉花被子一样尺寸大小的蚕丝被盖在皇上腿上。
“皇上要不要汤婆子?”
皇上顺从的被自己的爱妃照顾的妥妥当当,斜倚在引枕上,摘了头上的帽子,长舒一口气,笑着调侃道:“不必了,朕不像你这么怕冷。”
安陵溪无语片刻,也坐到了榻上,放好汤婆子盖好被子。
绿线端来热茶,端到皇上跟前的桌子上。
四妞这会儿已经将针线收拾起来了,站在外间等候吩咐。
“皇上尝尝这御膳房新做的青团。”安陵溪将碟子往皇上跟前推了推。
皇上没吃青团,端起了安陵溪的杏仁酪,边吃边打量起了安陵溪的屋子,“那边的青瓶摆在那里不好,换成青花瓷梅瓶。”
“梅瓶,臣妾这里好像没有梅瓶。”安陵溪道。
皇上,“苏培盛,一会儿让内务府送几个好的摆件过来。”
苏培盛,“是。”
皇上又吃了一勺子杏仁酪,“将水仙花挪到窗户底下的几上。”
绿线上前将水仙花按照皇上的吩咐摆放好。
安陵溪悠闲的看着皇上指点,乐的多得几件好东西,捧着热茶喝了一口。
皇上吃完了杏仁酪,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话本看了两眼又撂下。
忽然想到一件事,皇上侧过身子看向自在的安陵溪,他刚才上书房过来,弘时的字还是有待苦练,“学的如何了?字写的如何?拿来我看看。”
安陵溪瞪大了眼睛,“……”,慢慢放下了茶碗,哪有查嫔妃的字的!“臣妾学的慢。”
皇上眼睛一眯,和常在的这副神色他很眼熟,“无妨,拿来朕看看。”
“红棉,将我写的那几张字拿来。”
红棉特意捡了几张好的捧过来,“主儿。”
安陵溪心虚的接过放到皇上跟前,“皇上。”
皇上看着纸上张牙舞爪的字,眉越皱越深,这字可真丑,叹了一声,“自从弘时长大后,朕再也没见过这么丑的字了。”
安陵溪红了脸,一把将自己的字抢回来压到了被子底下,“皇上,臣妾才开始学写字,当然不会好看!”
毛笔字也太难练了,这可不能怪她!
皇上无奈的摇摇头,“从今日起,你每日练字一个时辰,不要想着偷懒,朕有空会检查。”
安陵溪不可置信的看向皇上,眼睛转了转,“皇上,臣妾用毛笔写字不好看,绿线拿纸来!”
皇上皱着眉,一时有些听不明白自己的爱妃在说什么,不用毛笔怎么写字?难道用钢笔,还是鹅毛?
绿线拿过一张白纸,宝娟和红棉将桌子上的点心收走端到外间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