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获得小洪支持,腰杆子硬起来,直接给范老师打电话,说我家里有事不能去她那儿干了。
范老师答应得真是痛快:“行,你办你的事儿吧!”
我以为她会挽留呢,还想着怎么拒绝她呢,谁知道我在人家心里压根儿狗屁不是。
是了,现在是七月,天最热的时候了,马上,孩子们就要放假回家了,剩几个孩子不用我还能省四百块钱呢;等到了九月,我这等人才,身材长相都不喜人,没什么地方要我,她们再打电话,我肯定又屁颠儿屁颠儿去了。
不行,妈了个巴子的,我咬上了牙,非得开个自己的幼儿园不行,我还被她们拿捏住了呢!
我还得开的比她高级比她挣钱,决不能像她一样脏兮兮乱糟糟破破烂烂还弄虚作假坑蒙拐骗。
姚老师赵老师还有做饭的贾姐看我不去了,都跑来问我怎么不干了。
我跟她们说了手足口病那天的事儿,还有后续又扣了我50块钱工资的事——她们做事儿太过分了!
顺便我还说:“哼,假如我是她们,园里孩子这么多了,我咋也得每个月给老师们点提成!
咋招到这么多孩子的,不都是老师们的贡献吗,招来了,不都得老师们操心嘛!
这倒好,不仅不奖励,反而斤斤计较到处克扣!”
赵老师姚老师道:“就是啊,你看我俩,之前说好下午五点半下班,好几次都说孩子接的晚,家长来了看见老师都不在不好,让我们再等等,一等就是一个小时,我们还得回家给孩子做饭呢。
看看,耽误我们那么多时间,啥表示也没有。
结果偶尔晚去个五分八分的,就扣钱。
一个月工资才多少,迟到几分钟就扣50,我们迟到了又不是说这一天没给她们干活,咋能扣那么多,简直比周扒皮还周扒皮!”
我叹道:“唉,人家肯定觉得咱们是没地方去了,到哪都吃不上饭了。”
“切!”她们仨道:“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死了张屠户就得吃带毛猪?
小沙,你开一个,或者咱们一起干也行!”
我立马同意她们说的:“就是的,幼儿园看孩子,不是全指着老师嘛,既然她们不看重咱们,咱们自己干!
我从她那儿辞了,就是想自己干。你们也别干了,咱们几个一起,到时候按劳分配,我就不信了,一个月就活她那三百四百的?”
仨人看我这么说了,立马缓缓地道:“小沙,那你慢慢筹划着,我们暂时还在那儿干着,等你筹划好了通知我们。”
也不提合伙的话了。
呵呵,她们就是说的热闹,你一当真,她们又开始怀疑你的能力了,而且,她们还担心万一赔了的事儿呢,而且,她们现在挣的可不是我那三百四百的,她们是千儿八百的,比我多多了。
所以,我确实也是得慢慢筹划,等自己铺垫的像样了差不多了,才能让人信服。
现在是七月,要开园,房子倒是好租,这一片儿全是新建房子,都空置呢。
关键,我拿什么吸引家长孩子过来呢?
如果我开一个范老师她们的复制贴,那还有什么意思,不仅要和她争夺生源,而且还让人觉得我挖她的墙角。
更重要的是,她们那样的园,根本收不上费。
一个月150,吸引了图便宜的五六十号孩子,一百三十平米的房子里,就跟炸了锅一样,空气也不好,环境也不好。
我现在没有能力租太大的地方,孩子自然不能收多,也是150的费用,怎么给老师开支?
即便一个月给老师也是那几百块钱,我自己就剩不了什么了,那我忙乎毛啊!那老师也收入少,一个个怨声载道,不是也留不住?
我得从别的地方吸引家长,不能一个月就收那么点钱。
我在家谋划着,不去上班了,我妈我公公都着急了。
我妈说:“啊,我看你就是个干啥也不长远的人,跟你那个二舅当年一样!
你二舅,那时候上了个小学三年级,你姥爷就吹得说他能写会算了,他自己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人家庄户人家种地养猪,他嫌厚说没有现钱,跑去青岛拉海带贩虾酱,哼,最后怎么样,狗屁不是,赔得连家门都被人拆走了!
你和你那个死鬼二舅真是一模一样啊,一天天的想三想四,脑子又不是那聪明伶俐的,还心比天高……我打小就说了,咱草木之人就是草木之人,老天爷让咱干啥就干啥…你想上天就能上天?
啊呀,你本来没几个钱,再哆嗦哆嗦,把家底子都哆嗦没有了,想跟这些人借钱,我可说在前头!我寡妇失业的、你二哥单职工、你姐姐刚得了这场病,我们没钱给你!”
她说这个话的时候,正是月末开支,我和小洪买了肉骨头鸡腿鸡翅去她那儿炖了聚餐的日子,二哥姐姐两家都在。
小洪替我辩解,说我挺适合看孩子的,说我这大半年在人家园里干的特别出色。
我妈道:“干得出色就好好给人干!你以为当老板那么容易?
看看满街上的人,哪个不比她强,人家都当老板去了?她高起地皮矮起坷垃,就没长那发财的头皮,走起路来跟个企鹅似的,长得也小脸儿虾须的,不照照镜子,哪里像个老板样儿!”
气得我抿紧嘴直喘粗气。
小洪说:“老婆,我看好你,你绝对是有这个能力!”又大声问小熊:“你觉得妈妈能不能开好自己的幼儿园?”
小熊拍着我大声道:“妈妈,妈妈,我觉得你可厉害了!”
二哥姐姐他们看小洪也同意我这么干,我们三口儿这么自嗨都笑而不语,他们可不像我妈这直性子没心眼儿的人有啥说啥,但是我能看出来,他们完全同意我妈的话。
第二天,姐姐就把两万块钱还我了,我想,她这八成是要提前撇清关系,省得我赔得底干毛净了再跟她开口借钱。
我心想,也不错,我们的地基有了一块大砖头!
小洪他爹,去年夏天小洪腰腿疼以为得啥重病的时候他躲了,本来我们是想这辈子不跟他来往的,架不住他后来又装可怜,过年我们又勉为其难回去过年了。
老头儿看我俩是没气性的傻货,又放肆起来。
他上门儿,听见我在卧室叮叮咚咚弹电子琴,小声的问小洪:“她不是给人家看孩子去了吗?”
小洪跟他说辞职不干了,他立马生怕我听不见大喊大叫起来:
“嗨呀!她长得那个样儿,屁大点个个儿,好不容易人家要她,她还辞了?
唉呀,我就看她不是个东西,马勒戈壁的,你怎么找了这么个玩意儿!
你跟她说!就是扫马路洗厕所,也得让她去干,麻辣隔壁的,还有心弹琴呢,就特么的等着你伺候她呢!”
这小洪死活拦不住老不死的骂人,只好不理他。
老东西一看:“这么个东西,你还当宝了?快去你妈的!我眼不见心不烦,有事儿你别想着找你爸爸,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窝囊东西……”骂骂咧咧走了。
老头现在也是挠头得不行,我们的钙厂倒闭了,他家老大老二老三,三家也都受到了影响。
老大在钙加工厂当段长,老二媳妇在钙加工厂当物料员,老三,跟我和小洪一样在钙厂。
效益好的时候,钙加工厂从外面招了好多的临时工,让他们干最累的活,给他们开计件工资 ,计件数量和质量,就是段长和物料员说了算。
那些临时工为了多拿钱 就请吃请喝伺候说了算的人, 以为这样就可以不被克扣,可是他们哪知道,扣是一定要扣的,只是扣多扣少而已。
所以我大伯子二妯娌都赚的盆满钵满。
这七八年时间里,整个钙加工厂都肥透了。
厂长经理们拿了不忘底下人,月月分羊分牛分油分水果,底下的小头小脑,克扣下临时工的钱,月月能拿回家四五千少说!
我大伯子低调,大伯嫂子可不,她四十好几了,每次出门儿都是不同的包包,穿的也时尚,天天卖完大食堂那一笼馒头就去打麻将,根本不在乎输赢,反倒是她家儿子,我公公的长孙,上个辅导班去个重点初中还得我公公出钱。
我二妯娌长得漂亮,只比大嫂小一岁,可是显得年轻,跟小姑娘似的,二伯子宠她如珠如宝,衣服首饰都是牌子货,月月买月月新,就这,我二白子买个面包车,还说就攒了八千块钱,带老头儿回老家,那油钱过路费还得老头儿掏呢。
老三两口子那么精明,怎么能甘于示弱,刘小克一天到晚去跟老头说老三胆子小,她认识的什么什么朋友,人家在外面手脚踢腾,都是大老板了,当年还苦苦追过她呢!
我老公公惶恐,生怕自己被这高级的儿子媳妇嫌弃,生怕自己儿子被貌美如花高贵抢手的媳妇抛弃,只有咬牙攒钱,从牙缝一点一点攒钱,从任何可能的地方弄钱。
如今快八十的他,一手扛着锤,一手领着疯疯癫癫不停吐吐达达胡言乱语的我婆婆跑铁路边砸废枕木里面的钢筋,据说,一天也能弄个十几二十块。
有啥办法,正是这三个给他光耀门楣的好儿子遭难用得着他的时候,可是他这双手难敌六脚,凭着怎么挤,吃的再便宜的草,也挤不出源源不断的奶啊!
别看他气势汹汹跑来欺负我们,我们固然懦弱,他这也实在是内弱难医,所以哪儿薄弱哪儿没有抵抗,他就从哪儿发他那点儿邪火出他那点儿烂脓。
哎呦,看看我俩这点本事,这点六亲不靠被夹缝挤压的命,就是得两个人相濡以沫孤注一掷孤军奋战啊!
大家都不看好我开幼儿园,只有小洪认可,他去上班,让我每天在家练琴看书想事情。
电子琴,我其实不会,这是大哥的孩子小时候用的,给我们拿回来,这边孩子们都也不感兴趣,我就拿回家用。
我们这个工人村,有五千多户人家,除了那个公立幼儿园,还没有哪个私人幼儿园老师会弹琴呢。
我上学时候仅仅练了一个月字,就能参加厂里书法比赛,如今自学着弹弹琴,给自己半年时间,每天一小时,到时候领着孩子们唱唱儿歌应该没问题吧。
小洪不上班的时候,我俩一起,小熊不上课就带着小熊,我们仨市内各大图书馆跑,去看书,看幼教方面的书。
一切的理念想法都准备差不多,我们租了一个86平的房子开始装修。
这时,我真发现自己成长了!
因为是简单装修,木匠不好找,他们都嫌活小挣不到钱。
也是跟当年在青山装修那个房子时候一样,有个家伙揽下我们的活占着不干,先跑去给别人干。
他不着急,我着急啊,干完木工还有别的活呢,我还得刷墙布置,还得往里面填充各种东西,还得敲定老师,还得发传单宣传,还得挂招牌,后面家长们肯定是要来看地方的呀!
这个混账东西总是笑眯眯告诉我:“明天、明天啊,明天我就去给你干!”
一切准备就绪,就差装修挂招牌了,我等着带老师来看、等发传单宣传呢,王八蛋还跟我说明天。
我心里气坏了,但是没办法,这个小地方,再找不到肯接我这点小活儿的人了。
我瘪着嘴,快哭了似的跟这个半老头子磨:
“田师傅,求求你了,我知道你不差挣我这点钱,你答应给我干也是看我着急,你就好事做到底吧,人家的活儿不等这一两天,我的这两天弄不完,影响一家子吃饭呢!”
这种人也算混迹江湖,根本不会随便可怜我,我又不漂亮,可架不住我就不走就在他干活那家软磨硬泡碍手碍脚。
他想了想,确实我那点儿活两天就能干完,并不太耽误后面揽活儿,就跟我来了。
我想起几年前装修青山房子的时候,我着急出租,那个木匠揽着我的活却另外给别人家干耽误了我一星期的时间,气得我顶着着大沙尘暴到处打听他在哪家,愣是跑去把他破口大骂一顿,当场把事情给搅黄了,最后不得不在青山费劲儿另外找人。
几年时间,我毕竟是成长了啊,不再以情绪为重。
莎莎,可喜可贺啊,我发自内心的表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