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帆沉默了一会儿,“商贸自然走商道,本王不便参与。”
使臣起身行礼,“下官明白,多谢明王。”
从明王府出来,随从不解地问使臣,“大人,王子没安排我们引进纸张啊?”
使臣看他一眼,“王子让找的柳姑娘如今已经成了明王妃,怎么带回去?这里到处都使用轻便的纸张,我们还在用沉重的竹简,能把纸张带回去,也是大功一件。”
“这明王下手真快啊,也够疯的,不要丞相的女儿,娶了个没有家世的……这疯劲儿,跟咱王子有得一拼。”随从啧啧感叹。六年前,原来的质子病重,王子连太子的位置都不争,自请来楚靖国为质,当时谁不说他疯癫?
使臣叹了口气,“如果那柳姑娘只是一个宠姬,我们自然有办法换走,明王不同意,楚靖国皇帝也会同意,可是她成了明王妃,一不小心,就是两国开战。我们不能冒那个险。”
“那个女子到底有什么特别的,王子心心念念,明王一意孤行迎娶?属下还真好奇了。”随从觉得事情很有意思了,“是长得特别美吗?”
“你觉得王子和明王会仅仅因为一副皮囊离经叛道吗?”使臣瞥了随从一眼。
“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再怎么也就是一个女人,随从实在想不出一个女人能有多特殊。
“关键这女人在谁手里……嘁,我和你闲扯什么,赶紧回去安排今晚的宴席,我们去拜会一下文墨居田公子。”
文墨居田依公子,实际上是明地户部侍郎的第三子,姿容俊美,弱质风流,面带女相,为人谦逊低调,自掌管文墨居以来,深居简出,并不轻易露面。
田依很快就接到燕安国使臣将拜会他的消息,上面指示,见,但不要太快答应对方要求。
回到若霞苑,柳青青正在案头翻看着嫁妆单子,案头还摞了一摞王府的账册。
见楚天帆回来,她立刻绽开笑脸迎过来,楚天帆伸出双臂接住她的娇躯。
“楚天帆,我怎么有那么多嫁妆啊,我好富有啊。”她带他坐到书案前。
楚天帆笑,“嗯,你不是喜欢钱吗?这些都可以当钱,或变钱。”
王府送去的聘礼,邹家并未留下多少,又添了一些作为嫁妆陪送回来了。
“你看,光铺子我就有一百零六间,哇,人生巅峰啊,我一下觉得自己拔根寒毛比大象腿都粗了。”
楚天帆听着她不伦不类的比喻忍不住笑,“那当然,你可是明王妃,千乘之国的王妃,一百多家铺子算什么。”
“对哦,我是明王妃,哎呀,怎么跟做梦一样?”柳青青像才发现这个问题,整张脸都放着光彩。
这个跟他如胶似漆缠绵多日的小美人儿竟然今天才发现自己是个王妃,真是迟钝得可以。
楚天帆抱她坐在自己腿上,看着那一大摞账册,“这是管家送来的?都看过了吗?”
王府有了女主人,这些自然得请主母过目啦。
“没有,好多啊。”柳青青盯着账册看了看,转身捧着楚天帆的脸,“你不会把王府的事务都交给我管吧?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事?”她要吃喝玩乐,才不要当工作狂。
“你是当家主母,只把握大方向即可,具体的事管家自然会管的。你呢,最重要的是伺候好本王……”
“喂……你……天还没黑呢……嗯……”
柳青青在他身下化成一滩春水,动也没力气动了。她恨恨地想,这个色中饿鬼之前是怎么过来的?
“青青……”他餍足的声音磁性极了。
“嗯……”她窝在他怀里,任他爱抚。
“燕安国使者想把纸张带回去。”
柳青青的头脑已经不会思考了,她软糯糯的,“你看着办吧,我们给成品还是给技术?”
“可我发现他们想要的不止如此。”
“他们还想要什么……”柳青青困了,被他折腾得要睡过去了。
“……你。”楚天帆将掌中的丰盈用力捏了一下。
柳青青被捏痛了,“胡说八道……”
“那个使臣是慕容轩的人。”
柳青青伸手搂住楚天帆脖子,“那就问他们多要钱,翻一倍。”
楚天帆轻笑,“三倍。”
“好……”
楚天启终于在上元节前赶回了京中,礼部特别为他安排了接风宴,当着燕安国使臣的面,给足了他这个“为国效力”的皇子的体面。
皇上没能亲到宴席,但明王到了。
那真是个光彩夺目的存在,即便他穿着色彩素简的锦衣,那尊贵的气派和掩不住的志得意满的英气依然从每一个举动中发出光来。
那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啊。自幼就得父皇宠爱,读书时聪敏颖悟,总得教授夸赞,诗书骑射样样领先,让其他皇子望尘莫及。
可是,那样阳光健康的他,偏偏在要选皇子到燕安国为质子时得了重病,胡言乱语,高热不退……于是,他楚天启就开始了十年的异国质子生涯!
楚天帆传达了皇上的问候,表达对这位弟弟的思念和欢迎。
楚天启举杯感谢皇恩,感谢兄长的牵挂。
一杯酒下肚,脑中掠过的却是十年的心酸和满途的风雪。
酒辛辣入喉,呛出了眼泪。
侍从忙上前告罪,“七皇子路途着了风寒,大病初愈,失礼了。”
“无妨。一会儿再让太医瞧瞧,七弟看着瘦弱啊,得好好养养。”楚天帆开口。
“谢六皇兄。”楚天启抬手让侍从捧上一个盒子,“六皇兄大婚,七弟也没赶上,这是我从燕安国带回的一对玉如意,送给兄长和嫂嫂做为贺礼。待过些时日,自当亲去拜会兄嫂。”
“谢七弟。”楚天帆吩咐小远收了盒子。
对这位和他只差两个月的七弟,他说不上讨厌,但也绝不喜欢。
楚天启的母亲原是太妃的一个侍女,太妃当时正得盛宠,怀了龙种无法侍寝,那侍女就在一个午后爬上了父皇的床。因这母妃被其他妃嫔耻笑,郁郁寡欢了好多年。
歌舞升平里,楚天启的目光有些迷离。
上一代的恩怨已经是上一代的事了,母亲早逝,样貌早已模糊。那个没有苛刻待他却也没有正眼看过他的父皇也去世了,而他,终于归国了。
他感谢楚天帆。
感谢他迷上了一个妖女,放过了杜小姐。
也怨恨楚天帆。
他让杜小姐伤心,让杜小姐伤心他便罪大恶极。
那个如明珠般璀璨美好的女子,值得被最好地对待。
心中那点遥远到缥缈的火星,似乎在知道明王另娶的瞬间明亮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