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见山甩了甩脑袋,满不在乎道:“没事。”
柳桃可不相信没事,她欺身靠近,想要细看,可男人却下意识的往后面躲,躲开了她的触碰。
“俺说了没事就是没事。”
看门的大爷不知道柳桃是结过婚的,瞧见这一幕只觉得稀奇好笑,甚至还故意调侃了两句:“都是一些下矿的小毛病,一个月四五十甚至上百的工资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挣的!小姑娘,喜欢一个人就得接受他的缺憾,怎么?嫌弃上了哟……”
“老头儿,不要乱说!”苏见山没好气的吼了一句。
柳桃的眼睛瞬间更红了,她震惊道:“苏见山,你是在拿命挣钱吗?你耳朵到底怎么了,去检查过没有?!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俺不去。”
“你要是不去,我现在就去把这件事告诉念念!”
“……”
苏见山肉眼可见的烦躁,耳朵的毛病是每个学习炸矿的人都有的,程度不同而已,他的算是影响比较小,只是这两天丁师傅刚退休,落在苏见山肩膀上的任务就重了些,他已经连续两日都没有睡个好觉了。
但这个月的工资会比上个月高不少,他炸矿的技术好、手法娴熟,都已经有其他矿场的想要挖他过去,工会的明里暗里给了苏见山不少职工福利,想要留住这个人才。
在矿场,苏见山逐步成为了下矿的一把好手,反正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这份事业的,关于耳朵的事,只能先瞒着妹妹。
瞧见柳桃那满脸不虞的异样脸色,苏见山抓了抓脑袋,自暴自弃道:“行,俺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是我带你去医院。”柳桃纠正道。
苏见山根本没心思和她掰扯这些问题,从当初柳桃选择和他分手开始,保持距离就是两人最好的选择,他知道柳桃已婚,现在这种关心是不该存在的,不正常,苏见山同样看得出对方情绪不对劲,他没想和柳桃去医院,想的是把对方送回去。
在和矿场上的小朱打过招呼后,对方扔了把吉普车的钥匙过来,在柳桃震惊的眼神中,苏见山阔步走向了停靠在矿场外的破旧吉普车。
他轻车熟路的点火、启动,柳桃反而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副驾驶,她不可置信的问:“你、你会开车啊?!”
“会,刚学的。”
苏见山答得痛快,瞧见柳桃两手死死抓住安全带的模样,他有点小受伤:“前段时间念念让俺买自行车,说是方便回家,俺和师傅说了后,矿场就扔了辆二手吉普车过来,只要能学会,就让随便开……”
他稳稳的把车开了出去,语调云淡风轻,却足以在柳桃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要知道,在他们文工团,也只有团长级别的才能配车,苏见山一个下矿的,守门的大爷都对他青眼有加,再加上那些人的尊敬,让柳桃隐隐猜测,或许苏见山并不像他表现得那样落魄,对方似乎真的找到了一份好工作。
男人不断变得优秀,且在发光发热,联想到柳母有一次说过的幻觉,柳桃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你、你认识工会的郭主席吗?”
“你说的是郭彬哦,他是俺大哥。”苏见山口气还隐隐的带着嫌弃。
“……”
不用猜,上次在包厢里吃饭的必定是苏见山无疑,在这一瞬间,柳桃心凉到了极致,直到现在她才发觉,自己似乎从没有了解过苏见山。
心,酸涩得更厉害了。
接下来的路程柳桃就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言不发,苏见山不由得松了口气,多说多错,实际上他什么都不想说,只想把这迷路的柳桃送回属于她的地方而已。
苏见山还记得当初柳母对他的嫌弃,所以,车并没有开往柳家,也没有去李家,而是停在了文工团的门前,等柳桃沉默完抬眸,竟发现自己兜兜转转,回到了最不想回去的文工团。
她气得一瞬间咬紧了后槽牙:“苏见山,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的是带你去医院……”
“不去。”
“要去!”
苏见山‘啪嗒’一声解开了她的安全带,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态度说不出的认真:“柳桃同志,你没有资格管俺。”
“……”
柳桃想要拉扯他的动作突然停在了半空中,她如梦初醒,终于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有那么一刻,她居然忘记了李响的存在,但苏见山没有忘,他比谁都恪守原则,但还保留着一分对自己的怜悯。
柳桃又想哭了,她怕失态,连忙推开车门朝着文工团跑去,守卫下意识的给她开了门。
不远处的女同志眼尖的瞅见了柳桃,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了过来。
“哎哟柳桃!你可算是来了!赶紧去舞蹈室,你爱人正和苏队长闹得不可开交,说是要给你讨个公道——!”
柳桃懵了:“啥?!”
还不等她有所反应,身侧立马掠过一道人影,连声追问道:“谁?!是和俺妹妹闹吗?!”
“同志,你不能随便进……”守卫本想拦住苏见山的,可下一秒,立马认出了对方,连忙领着苏见山去哨亭里登记,柳桃在心中想方设法的想把苏见山给劝住,不想让他和李响见面,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嫁给了怎样一个难堪的人,但她低估了苏念念在苏见山心中的重要性。
在写下名字的那一瞬,苏见山健步如飞,一把推开了碍事的柳桃,朝着文工团内部狂奔而去。
被留在原地的柳桃:“……”
是熟悉的感觉,但她再没了吃醋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