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道长话音落地的那一刻,游梦之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葛道长若是不愿意加入云青观,之前便可以直接说,又何苦和我比试?”
“现在都已经到了三局两胜的最后关头,才说自己不愿意认输又是什么道理?”
游梦之牵了牵嘴角,一字一顿道:
“我本以为葛道长能算是个正人君子,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葛道长听了游梦之含刺的话语,却不急不躁:
“本来也没有什么正人君子,只有能规劝自己内心的能者,只是贫道绝对不能算是其中一个。”
“贫道的长处在于道医,药方,推拿,武学......”
葛道长一口气报出数十条自己擅长的东西,这才在游梦之略有疑惑的注视下,叹了一口气道:
“贫道的长处应当还是有的,观主接下贫道,绝对不亏。”
“前面的比试不认,是因为贫道想让观主接下第三场比试。”
葛道长虚眼望天,面容沧桑:
“观主可否,帮贫道算算我那不成器的女儿,今后会如何?”
一口一个观主...
游梦之就是傻子也知道自己触发隐藏任务了!
原本以为是葛道长不肯认输,临时反悔,结果居然是因为她算的太准,所以葛道长想要利用这个机会,给自己那在外滩卖花的聋哑女儿花花算上一卦?!
游梦之压下内心的一丝激动,沉声道:
“自然是可以。”
“我记得花花的面相,现在就可以算。但若有生辰八字,我能够算的更准一些,就比如刚刚那个年轻男人......”
她甚至能够算出年轻男人各条感情线对应的职业。
葛道长对游梦之说出这话丝毫不感觉意外,当即在自己宽大的袖袍中摸了摸,摸出纸笔来,简单写了几个数字,这才道:
“出生证明上写的是这个时辰。”
这个说法就很有意思。
出生证明上写的时辰,难道还有别的时辰?
游梦之接过纸条细看,又回忆了一下葛花花的脸,良好,才开口道:
“不对,不是这个时间点。”
“此八字日干甲乙木,日支属金,木伏金上,华盖相交,十成十的好命格。若是此八字,花花不可能会有聋哑之症。”
葛道长似乎毫不意外游梦之会说出这句话,颔首道:
“观主说的不错,只是贫道也只有这个时间,若是知道确切的时间,贫道也不用来为难观主......”
葛老九自己作为玄门众人,自己当然也知道八字最好是越精确越好,否则的话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但花花出生已久,他那时候又不在花花身边,想要追溯二十多年前管理不严格时候的事情,更是难上加难......
“道长收养旧友遗孤的时候,你的旧友老六或是她的亲人难道没有和你交代什么吗?”
游梦之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葛老九怔愣了一瞬:
“没有。老六死后,他老婆便改嫁了,有了后爹便有了后娘,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说动他们将花花交给我抚养。”
没错,花花这个孩子压根不是葛老九的亲生孩子,而是那个撒谎成性的贪婪老六的孩子。
十年前暹逻一行,老六自以为自杀能护住全家,但其实远不是结局。
因为哪怕小鬼没有动手,老六死后,他那个五毒俱全的家注定也撑不了多久。
老六实际的原生家庭极差,父母吸骨食髓,和抽筋扒皮的老派地主都没啥区别,这也是为什么老六年少时候决定皈依道门的原因。
也是因为相同的原因,由于老夫妻见自己儿子出家后没了吸血的工具,于是天天来道观打闹,所以老六决定还俗重入尘世。
然后遇见一个误入风尘的女人,心生怜悯选择结婚生子,为钱财奔波。
葛老九这位老友的一生,似乎哪里都错,似乎错的也有因果。
他唯一勇敢选择承担自己是个男人的那次,也没能换来一个好结果。
老六自杀后,他那个家瞬间就散了,老六的父母看不得不到十岁的花花在家里吃白饭,想要把人卖掉当童养媳,只是花花从小聋哑,心智不开化,所以并不如他们想象的好出手,一直没能如愿。
而老六那位据他所说是‘不小心流落风尘’的妻子,在老六这颗摇钱树死后,便立马化身暗娼...
葛老九当时孤身一人,也没有归属,原本只是想着照拂一二,但却实在看不下去老六妻子带着一个孩子去揽客,于是便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花花半买半骗的从先前的家里带了出来,收为养女,直到现在......
思及往事,葛老九长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
“贫道也知道年代久远,当时的人有些在家里生产便随口报个时间上去填证明,再加上花花亲人对她又不上心.....”
“贫道反正是宁愿自己麻烦一些,也不愿意再回去问那一家子了。”
此话指向性太明显,游梦之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盯着手中的纸条沉默半晌,这才淡然开口:
“问题不是很大,葛道长既然已经称我一句观主,那必然是不能让你空手而归。”
“我尽我所能,将花花后半生细细说与你听。”
“首先,葛道长医术超然,花花的聋哑之疾确实能有很大好转。”
只这一点,就让葛道长原本悬着的心放松了大半,连声道了几个好,这才笑道:
“那就行,这十年来,贫道是做梦都想着让花花成为一个正常的小姑娘...”
“虽然我从未让她知晓过从前的腌臜事情,但她那时年纪已经不小,那些人对她非打即骂,她总是知道的,只要她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活着........”
眼见游梦之脸上没啥笑意,葛道长心里不由得一突,原本兴奋规划未来的神情也逐渐冷静下来:
“观主还有什么话没有说?”
游梦之轻叹道:
“但是在恢复正常后不久,她的聋哑病症便会再次复发,这一回再没办法恢复。”
葛道长抚须的手一顿,直接扯下了好几十根胡须来。
他也顾不得疼痛,连忙追问道:
“为什么?!”
“贫道的医术难道有误...难道是我害了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