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北侧的两棵柿子树远远高过了屋脊，开满了芝麻大小的淡黄色小花。
南侧新移栽的石榴树把花朵开得火红，但是还不太繁茂。
爬山虎也好不容易爬上了屋顶，晶晶小心地剪掉点底部的叶子，免得挡住她的星星门。
院墙很高，那也听得见外面的人声，很有“墙外行人，墙里秋千”的意味。
秋千，晶晶转转她的小院子，跑到书房外隔着窗子跟于途说：“院子确实有点小，有树有鱼缸有花，实在没地方搭秋千架了。”
于途转过身来看她：“乔小姐，你不是说艺术最讲究留白。”
“对喔，不能再多了，不好看，不闲适，嘻嘻，于途，你有没有被消磨意志的感觉。”
“能被消磨的那就不是意志了，不过，我倒是可以被你消磨消磨。”
两个人隔着窗，离得近近的，玻璃上的哈气模糊了彼此，转眼又被小风吹清晰了。
看完一部《绿皮车》，瞅瞅时间，晶晶又兴致勃勃打算出门探险：“于途，今天咱们往那边走吧！”
“哪边？”
“那边啊，于途，就是咱们没走过的那边。”
“在北京要说东南西北的，咱们北边是后海，南边是恭王府，昨天银锭桥是往东。”
“知道啦知道啦，积水潭往西，我地理很好的。”
“对，于太太做过地理课代表。”
“于途，你还记得呀！”
“晶晶，我本来以为不用记得，可是努力去想的时候，发现都还记得。”
佩佩的儿子要百天了，干妈送什么礼物呢，晶晶已经碎碎念了两天。
于途给她出过二三十个选项，都被否了，气得他拒绝再当小白鼠。
远远远地书桌前翻译他的书去了，老师让他翻译的教材最近进度有点拖，实在是……生活太饱满了。
晶晶就是愿意跟着他。
“于途，我想到了，去雍和宫求个符，开开光，然后去国子监沾沾文气，怎么样，够诚心吧！”
“诚心倒是不错，可是你去的了吗？”
“那不是，还有你么。”
一向把时间看的比金子贵的于学神，出门找自行车打算去雍和宫求签，即便是佩佩，估计也会说匪夷所思吧！
遵照于太太的要求，求了符，于途还去国子监转了一圈，留了照片作证据。
回家的时候，又看见关在扑在厨房里研究菜谱：“于途，我今天去早市买到了水鸭，据说特好。”
“关博士真是干什么都能干出样儿来啊！”
“说实话，我真是没想到。”
“有什么想不到呢，生活需要。”
于途帮他打下手，很快水鸭就炖上了，他们自己的午饭，是叫的外卖，老北京炸酱面。
晶晶分了一份的一小半，剩下的于途和关在分了，在手机上研究研究附近的馆子，晶晶笑眯了眼。
“于途，咱们估计今年都能吃的不重样。”
快到探视时间，关在匆匆走了，说五点多再回来拿水鸭汤，于途应他：“知道了，我们不出门。”
玲姐和晶晶在讨论几个本子，还有去电影节的各种准备，一个电话已经打了好久，于途出来进去的也没引起她多少注意。
晚上于途跟老师的视频也花了好久，好像是有不同的意见，谁也说不服对方。
晶晶在影音室盘着瑜伽姿势在看资料片，是让丹丹给她剪的，几版的《暗恋桃花源》。
每个大场景，不同的演员，不同演绎，对比着看……云之凡、江滨柳、老陶、春花……白茶花……与悲喜……
周一一早，关在跟于途一路去上班，坐上了8点20那趟班车。
“于途，其实还算顺，也不太挤。”
确实是，两个人各自看了国外新发表的一篇论文，然后交换意见，相当于各看了两篇。
“对了，我平常几天还住招待所啊，去医院也直接回来。”
“你不用管我，下周末继续去借厨房。”
“成，需要什么鸭子之类的，要是有就提前买好。”
“医院那边要是临时有事就打电话，我可以过去。”
“护工还不错，应该没问题。”
互相拍拍肩膀，两个人在楼道里各向一边去了。
中午是篮球赛的半决赛，于途不得不把没讨论完的问题留到下午，自己出去跟他们热身。
“今年的篮球赛怎么关注度这么高啊，我看食堂都提前开饭了。”
“是啊，篮球馆人这么满，后排的人把乒羽那边的休息椅都搬空了。”
“要保持这个势头的话，咱们明年可以升级成cAbA了，叫上东院一起。”
“那可不一定，要是妖刀回去了，估计女观众会少一半吧！”
“咱们好好打，赢了才是硬道理。”
于途听不得这些人跑题。
“为了关注度收看率，大家也会送咱们躺赢吧！”
“少想美事儿，接球！”
一个直传从妖异的角度砸过去。
比赛异常激烈，场下几乎一边倒地为总体队加油，也有很多呼喊“dagger”的，偶尔有女声尖叫：“于途加油！”
黑背心里，于途照旧穿着他的白短袖满场飞奔，总是能拧成麻花似的从防守队员的缝隙中闪进去。
开始是分球多，进攻效率不高的时候就自己突破，时常逼得对方三个人来包抄他。
压力一减小，队友也渐渐找回了手感，众望所归，赢了。
一路往更衣室走，不断有人过来拍一拍肩膀：“于途，真是打得好。”
“一点童子功，也就是最近打多了，才找回感觉。”
洗完澡出来，大男人互相开个玩笑当然不算啥。
“于途，你不至于吧！”
于博士毛巾浴巾裹得如此严实。
一进院子，就听见小朱的声音，于途心里不由得凉了凉。
小朱在正厅里，沙发上摊了得有十几二十件衣裳，浓的淡的，长的短的，灯光下闪着些光。
晶晶穿了件五四女学生的阴丹士林旗袍，小朱正对着她照，估计视频对端是玲姐。
“于途，你回来啦！”
“你看，好不好看。”
“于老师回来啦，那我回屋了，明天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