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城联盟派出去七百人，最后活着回来的人已经不足一百。
从七位城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实则个个心里都不得劲儿。
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城内的人显然是准备充足。
已经死了的那六百多人没什么。
摊到每人头上，也就损失不到一百的人手。
接下来呢？
派谁的人去破城门？
又有谁会真正去拼命？
刚才那一幕也看到了。
几百人齐齐上阵，城楼上的人都应对自如。
下一次是不是要千人齐上？
千人都未必能破开城门。
那是不是得前赴后继地上？
千人千人又千人，他们也就五十几个千人，能攻多久？
他们是来夺城，不是来送人头的。
安老大圆脸上，那两根粗黑的眉毛竖起。
“每城再出两百人，组出一千四百人，再去破门。”
另六位城主心里也没有更好的主意，想着再试试吧，万一呢？
便都应了。
这次的千把人破城队伍，心情可就没有之前那七百人刚出发时的轻松了。
但此次城主们给他们下了死命令。
只许进，不许退，破不了门，不要活着回来。
一千多人，人人头顶举着一只盾牌往前冲。
到得城门前，墙根下了。
他们有心理准备，人数又多了一倍，这次的情况比上一次好了不知道多少。
他们能抱起冲撞木，嘴里喊着号子撞门了。
相互照应之下，他们也能把登云梯架上城墙，往城楼上攀爬了。
再给他们一点时间，一定把这破城门给破咯。
两点时间都过去了，城门依然好好的。
抱着冲撞柱撞门的人就纳了闷了。
门后到底支了多少根顶门杠？咋地就是撞不破？
而且撞上去的声音是“吨吨吨”，不是“嘭嘭嘭”。
也是奇了他娘的怪。
攀登云梯的更惨。
上来一个，被城楼上的人用长矛捅下去一个。
再上来一个，又捅下去一个，葫芦娃救爷爷似的。
待到他们手脚脱力，撞不动也爬不动时。
转头一看，千把人都死得差不多了。
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比他们活得更久一点。
下一刻，中箭了，头被石块砸了，热油泼上身了。
然后死了。
不死的，很快也会死了。
门楼上的问风嘿嘿直笑，想撞开城门？
他可是在城门后砌了足有一丈厚的石墙，天王老子来了都撞不开。
至于砌了石墙，以后怎么出入城门？
他们退了再把石墙拆了呗，多简单的事？
叶菲原本是镇守西城门。
后来知道他们只攻东门，她于是便过来了。
见过两批人的破门艰难后，她暗自感慨，又心情复杂。
当初齐湛破她惠城城门时，怎就那么容易？
她告诉自己，过去的事了，多思无益。
她跟了一个很厉害的主子，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山顶上的三人还未离开。
付希这时问出心里的疑问。
“他们怎么不摆箭阵压制城楼上的人，为破门的人争取时间呢？”
“城楼上的人没有牵制，下面破门的人不都成了活靶子？”
倒不是她想看到城门破，想看到城楼上的问风他们被人射箭。
只是敌方的做法太笨拙了，她难以理解。
“凉地之人不喜使弓箭，他们更乐于真刀真枪地去打。”齐湛开了口。
望舒点头附和。
“是啊，凉地十城，除了主子手底下有百人的弓箭手，其余八城的人，他们都不使用弓箭。”
付希点点头，这才了然。
望舒的目光依旧望着远处的城门。
见过敌方两次破门未果的惨状后。
他觉得，他们就是再尝试二十次，都破不了这座城门。
脑中想起付希之前说过的：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现在看来她说的极对，直接攻城果然是下下策。
望舒收回目光看向她：“你读的兵书是何人所着？”
现存于世的兵书不多，得益于主子的叔父，他几乎都读过。
他却从没读过，像她口中说出的那样独见之明的兵书。
付希知道他问的是孙子兵法，“孙子。”
“这几日我没得罪你吧，你怎么骂人呢？”
望舒有些不悦的声音传来。
付希愣了愣，她什么时候骂人了？
她侧头看过去，见望舒眉头皱着，神色不悦。
齐湛抵唇轻咳了声，脸上的神情看起来也有些奇怪。
付希不明所以。
直到齐湛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两个字，才恍然大悟。
就挺让人无语。
付希木着脸解释：“着那兵书之人名孙武，世人尊称他为孙子！”
是孙子。不是孙砸儿。谢谢。
望舒清了两声嗓子，神色有些忸捏：“你那兵书能不能借我看看？”
付希：“……”
她张口就来：“忘了逐日山庄那场大火了？兵书已经葬身火海，没了。”
她总不能说书放在家里。
不然岂不是引望舒问她，你家住哪？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望舒一脸可惜地叹了口气，却还不死心，“你可能把那兵书默写出来？”
付希装模作样地皱眉望天。
“记性不好，也就记得几句，那日都和你们说了。”
脑子里的东西，说出去之前还是她自己的。
一旦出了口，就不受她掌控了，一如前段时间的商君变法。
望舒神色难掩失望。
齐湛表情淡淡，向她望过来的双眼却盈着笑意，没有说话。
付希也不说话。
各自心照不宣。
惠城城外。
那一千四百人，没一个活着回来。
聪明人安老大知道，若提再出人手去破城门，这七城联盟怕是要就此散了。
每城折损人手三百。
三百人说多不多，有些小城的总人手却也不过三千余，折损十分之一。
足够他们心疼了。
安老大提议：“围城！待他们粮尽援绝，必定大开城门，到那时，怕是恨不得跪求我们进城！”
不让他们折损人手的主意就是好主意，六位城主一致同意。
五万余人分成两批，在惠城的东、西二城门外驻扎。
他们的驻扎地，当晚潜入三个不速之客。
由于出师不利，七位城主心情都不佳。
他们当晚一起草草吃过一顿酒菜，早早歇息去了。
除了安老大。
另六位城主，睡梦中被人按了穴位昏死过去。
又全部被人提拎出营帐，六人均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