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后第二日,北靖太子声称国中有要事,需尽快启程返回北靖。
东炎、南渊使臣紧随其后提出告辞,到时候会和北靖太子一起离开凉地。
付希不确定今天是不是他们启程离开的日子。
“是。”墨乙点头道,“现在这时辰,使臣队伍应该离安城有百里地远了。”
付希拧了下眉,使臣前脚离开,安城的警戒后脚松懈之时,有人要杀北靖的三皇子?
“君上离开是因为什么事来着?”付希又问道。
早上睡得迷迷糊糊时,有侍卫来禀报了什么事,齐湛离开到现在还没回来。
“城外的东西两处军营,不知为何接连发生了暴动,君上得知后直接去军营了。”墨乙道,话到这里意识到什么,“姑娘,军营的暴动难道是有人暗中捣鬼?”
“猜测不错的话,应该是。”付希道。
安城外设有东西南北四营,四营自从建营以来一直相安无事。
要是没有宁晨的突然被袭,和三国使臣刚刚离开这两件事,军营暴动或许只是巧合。
但一件事可以是巧合,两件事一起发生,那就不可能是巧合。
有人想要把齐湛引开安城。
而引开齐湛是要干什么?自然是为了成功杀了宁晨。
“你说那群人连你们也杀?”付希问墨辛道,“你们出面了?”
“没有。”墨辛摇头,“主子只是让我们暗中盯着宁晨。”
他们怎么可能出面去保护北靖的皇子,但来人却知道他们的藏身处,不止是要杀宁晨,连他们也想一起杀了。
“姑娘,现在怎么办?”墨辛焦急道。
兄弟们拼死才让他得以脱身回来送消息,他不在乎宁晨死不死,却不想自己人因为宁晨而死啊。
“快走。”
付希起身往外走,脚步不停往后招了招手,插着三十支柳叶刀的腰带从衣柜里飞到了手中,等把腰带系好,三人已经出了寝殿。
“姑娘,要带多少人去?”墨辛问道。
“就咱们三个。”付希道,“得快,不能让宁宴的奸计得逞。”
墨辛只听前半句就苦了脸,对方那么多人,就他们三个,是去送人头吗?
想说什么,却被墨乙一巴掌拍在了背上,“少废话,前面带路。”
墨辛没见过付希当初操纵毒箭的壮举,知道这件事的人,早已经被齐湛下令禁了口,连后面醒来的杜兴都不知道。
这群没有跟随齐湛去及云谷的暗卫,还无从得知付希的厉害之处。
但墨乙有幸见过付希折磨程魁的场面,在墨乙看来,他家姑娘的内力应该是不低。
不过也仅此而已。
“姑娘,要杀三皇子的人是宁宴?”墨乙紧随在付希身侧,问道。
“宁晨死在凉地对谁最有利,答案显而易见。”付希喘了口气道,“要是猜得不错,他还想把宁晨的死嫁祸给我们。”
“啊?”
墨乙很惊讶,“宁宴之所以能当上太子,不正是因为三皇子不想当太子他才能当上的么?”宁宴不感激宁晨,反而要杀他,为什么?
齐湛和她分析过宁宴和宁晨的关系纠葛。
她以前因为接触的生人不多,心性难免单纯些,但她又不是笨人,见的人多了,人性的复杂和扭曲也能看明白一二。
这些说来话长。
“墨乙你变了,你以前不爱说话的。”付希道。
她虽然已经恢复了全部内力,要跟随上这两个暗卫的速度还是有些吃力。
墨乙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变成现在这样好像不怪他吧,是谁和他说——暗卫也是人,人就得多活动多说话多笑笑,才能身心健康?
“墨乙,你带带我,我省着力气一会要战斗。”
付希的声音传入耳中时,墨乙见自己的手腕已经被抓住。
一个“好”字要出口时又及时咽了回去,脚下发力带着人往前跃去。
墨辛原本还心下嘀咕这两人不靠谱,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说话。
下一刻被两人赶超落在了后面,忙提气追并喊道:“驿馆东北方向福来客栈。”
此时的福来客栈里刀光剑影,除了拼死的三方外,方圆一里地再没了闲杂人等。
剩下的十一名暗卫并没有墨辛想象得那么凶险,或者说,暂时没那么凶险。
前来的黑衣蒙面人有四十一人,二十人对付他们十一人,二十人对付宁晨和他的侍卫两人。
那大块头的黑脸侍卫,一把重刀能抵挡住二十人的围攻,却挡不住明显是领头人的那位一剑。
领头人一击重伤黑脸侍卫后不再出手,只抱着剑立在屋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院中的打斗。
十一名暗卫对上二十人,不止没有减员,反而杀了对方几人,但那又怎样?
只要那位领头人出手,他们无人是对手,必死无疑。
“还不走?”
黑面侍卫声无波澜,面无表情,手臂和后背上的伤口随着动作有血滴甩落到践踏成泥的地面上,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眉头也没皱一下。
“等老子死了,想走你都走不了。”
宁晨白色的里衣外面披着一件披风,红色披风随着移动的身形擦出了残影。
手中的鞭子不时挥在围攻黑面侍卫的蒙面黑衣人身上,一击得手即走,不作停留。
啪一声过后,他喊道:“你想以死拖住房顶那个家伙,让我先走是不是?”
“黑柱,你真是对我太好了,黑柱。”
“可公子也舍不得你死啊,黑柱。”
“闭嘴!”黑面侍卫一声冷喝,手腕翻转砍下一个黑衣蒙面人的头颅,看起来粗笨的身体灵活地向后仰避过迎面看来的一柄大刀,紧接着一跃而起,持刀向屋顶的人攻去。
“黑柱不要冲动啊。”
宁晨喊着,手中的鞭子甩出去拦腰缠紧,把人从半空拽了下来。
“不是有人回去报信了?救兵很快就来了,听话黑柱,再坚持坚持。”
“齐湛已被引出城。”黑脸侍卫震开砍向两人的刀剑,难得的咬牙,“谁还能来救你?”
“你这话就不对了,华云宫里不是还有位……”
宁晨话没说完,余光一闪,屋顶的那位眨眼间站到了他身前。
刺来的森寒剑尖在瞳孔里快速放大,对方的声音从遮面的黑布里传出来。
“你知道得太多了。”
老天无眼,他在世间听到的最后声音居然这么难听。